遥远睡眼惺忪地爬起来,进里屋里头栽在床上就睡,谭睿康则去刷牙洗脸,摆桌子椅子,准备招待今天来吊唁客人。
晨起后村里热闹起来,赵国刚到,遥远便感觉到真正家之主来,不用他再和谭睿康撑着,毕竟办场丧礼是很累事。赵国刚认识许多远房亲戚,也知道怎应酬交际,他陪客人们喝酒,掏钱置流水席,联系回礼。
“奠仪律只收两块钱。”赵国刚道:“多退回去,咱们不缺丧葬费,不能要乡亲钱。”
外婆娘家那边也来人,赵国刚尽心招待,又送他们人份从城市里带来高档四件套。
吃头六时整个村庄里生机勃勃,在灵棚里斗酒,猜拳,以豪迈笑声送老人离世。
遥远明白,谭睿康并不是为外婆离世而伤感,毕竟她走得很安详很满足,去另个世界找外公。她留下这两个子欲养而亲不待小孙子,依偎在空空荡荡灵棚前,心里填满惆怅。
谭睿康心里难过,应该是想起自己父亲。
遥远伸出手臂,搂着谭睿康,让他躺在自己怀里,两人透过灵棚顶上个破洞,看见群星璀璨夜空。
“亲人,父母。”谭睿康低声说:“他们都总会有天离开你,小远,剩下路,们都要独自走完。”
遥远道:“嗯。”
孙,咱俩都隔层,也不分谁是谁,都当亲孙子,起戴孝吧。”
遥远嗯声,把钱都收好,侧过身让谭睿康给戴麻,谭睿康又教他说奠仪写清楚,以后都要还回去,都是人情。
两人直忙活到半夜,外头熄灯,漫天繁星现出来,谭睿康收拾起方桌条凳,在灵棚角落里支起钢丝床,铺上草席,和遥远脑袋碰脑袋地凑着数奠仪,记好账,彼此都松口气,这天才算完。
安静灵棚里,两人各点根烟,遥远倚在谭睿康肩上,看正中外婆遗像,喃喃道:“你怎会做这些?”
谭睿康专注地看着手里烟,问:“哪些?”
头七,青山皑皑,年轻人抗着棺材上山,赵国刚带着两个孩子在坟前磕头,点香,下来后开始散饼。他们回去收拾灵棚,就像场必须上戏,终于顺利开
在那刻,他心底仿佛有什被触动。
“你也是。”遥远低声道:“你不会走,对吧。”
谭睿康说:“应该不会,嗯,答应你,不会。”
夏末夜晚很凉爽,他们彼此靠着,遥远搂着谭睿康,谭睿康躺在遥远怀里,脚踩在条凳上,两人沉沉入睡。
翌日只手摸摸遥远头,赵国刚声音响起,说:“到里屋去睡。”
遥远说:“请人办丧事啊,联系搭灵棚啊,收奠仪什。”
谭睿康笑起来,侧头看他,小声道:“很不起?你将来也会。”
遥远道:“……”
遥远想想,说不定某天他也会面对这样问题,以后赵国刚死,他就要来联系这些,自己办丧事,而他什都不知道,连殡仪馆电话都不知道。
谭睿康出神地说:“爸去世那年,也像你这想来着,该怎办呢?得送他走啊,给他办丧礼,但是以前没人教过,从来没有。只好到处打听该怎办,问大奶奶,问邻居,然后渐渐懂些,就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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