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又等
“生者为过客，死者为归人。”陆许低声道，“天地
逆旅，同悲万古尘。死亡来，受苦也就从此结束。”
鸿俊听到这话时，内心便稍稍好受些，陆许又说：“执念，归根到底不过是对活着时欲望
执着，以及对死亡恐惧。”
“谁告诉你这句？”鸿俊昏昏沉沉道。
“你说。”陆许答道。
他听鸿俊讲述过，青雄用这法术封印他体内魔种记忆，这刻似乎起到奇效。
鸿俊顿时心脏疯狂抽痛，仿佛不能呼吸，走着走着个踉跄。
“鸿俊……”
陆许发现他，阵风般冲过来，只见鸿俊身黑气散发开去，四周百姓惊惧大喊。
“他怎
？！”
陆许额上光角顿时出现，以手飞速按上鸿俊额头，黑气顺着他手臂不断往上蔓延，陆许吼道：“鸿俊！”
鸿俊将凤凰羽毛留给李景珑，自己则在外围走动,见潼关下起几口大锅,香气扑鼻，想来是唐军临时在施吃，让百姓不至于饿死,便赶紧过去给伙伴们讨点吃。
挤到近前,见不少百姓端着破碗在喝汤,煮肉人却是个精壮大汉。
“给口吃呗。”鸿俊说,“能买？”
“钱？”那壮汉说，“钱抵得过这天寒地冻点吃？能赎得清
罪？”
鸿俊怔怔看着,时不知如何作答,那壮汉又道：“大唐亡！亡！”
鸿俊又歇会儿，说：“好多。”
陆许便带着他，回往雪车上去，众人见鸿俊脸色都不太好，李景珑问：“怎？”
鸿俊摇摇头，说：“饿着。”
“方才有人来抢吃。”莫日根说，“都被朝云赶走。”
老幼妇孺已有不少冻死或饿死在路上，此刻潼关前逃难，尽是些青壮年，这群百姓早已饿得眼睛发绿，再来两场雪，恐怕撑不到进关。刚刚竟是动手抢夺他们食物，所幸朝云大打出手，将他们统统揍顿。
刹那间，鸿俊眼中恢复片刻清明，心脏又是阵抽痛，跪在地上，抱住陆许腿。陆许忙将他搀扶起来，带到旁，无视周遭人等恐惧眼光。
“鸿俊，听得见话？”陆许说，“清醒点！鸿俊！”
鸿俊竭力镇定下来，抬头看陆许。
“坚持住，坚持。”陆许声音时而遥远，时而靠近，鸿俊脑中天旋地转渐止，他努力调匀呼吸，总算按捺下内心那痛苦与悲伤。
“……”鸿俊颤声道。
四周百姓表情麻木,再不说话，壮汉说：“你要吃吗？拿碗来！来罢！碗！”
鸿俊四处看看,不知其何意,捡个碗，壮汉便从锅里舀吃给他,里头载浮载沉,装着几块连皮肉，鸿俊看到那碗里吃,顿时明白是怎回事。马上将那碗连着吃同扔，转身就走。
背后壮汉还在喊他回来，回来，紧接着又是阵嘲讽似大笑。
然而鸿俊已听不见,脑海中俱是自己与陆许从洛阳城火海之中，救出那婴儿，以及婴儿胸膛上，陆许所烙下符印。
他脑海中阵晕眩，只在人群里盲目地走着，天地间戾气翻涌着，嘶吼着朝他冲来，近十万人死里逃生噩梦、失去亲人惨痛，官道上百万人浩浩荡荡尸体，萦绕在这世上，久久不散怨恨，尽数涌入他胸膛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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