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仙芝道：“行医是善举，自然为子孙积蔽阴德，怎
能说是替众生受苦呢？”
鸿俊只静静地笑着看他，高仙芝又问：“你现下在做什？”
“行医。”鸿俊答道。
高仙芝便点头，说：“继承你爹衣钵，完成他未竞之业，好事。”
“完成他未竞之业。”鸿俊便点头道。
李景珑说：“这公平吗？！”
封常清诧异地打量李景珑，说：“这不像你。”
李景珑瞬间哑然，封常清却释然道：“也像你，像未入驱魔司前
你。”
李景珑仿佛被这句话狠狠地扇
耳光，自厌情绪时更甚，却全然无法反驳，只听封常清又说：“每个人都须得守住自己位置，这场仗才有希望。”
“
懂。”李景珑答道。
太多人在这场迁徙中被活活冻死、饿死在平原上。
“朝廷会治你死罪。”李景珑低声说。
“只要守住此地。”封常清沉声道，“过后再清算，这条老命，谁要谁拿去。”
以朝廷平素所为，李景珑知道此刻长安定已吵翻天，平时高力士等人哪怕无事也要互相倾轧，怎会轻易放过封常清？！
“得回去。”李景珑拄着拐，转身要艰难离开，又喊道，“鸿俊！”
高仙芝所言，令鸿俊忽而豁然开朗，想起很久以前，自青雄口中听见说法——应劫
梅坞，鸿俊捧着茶碗，听高仙芝说话听得入神，高仙芝笑道：“……孔宣与无话不谈，那时还说，唯愿望，就是娶个媳妇，生个孩子。说你表人才，想娶媳妇又有什难？去长安走遭，只怕无数女孩儿争先恐后……”
鸿俊听到这话时，不禁心中叹口气，高仙芝十分地自来熟，在听见他们弃守陕郡时，鸿俊不由得颗心沉下去。但高仙芝眉飞色舞说起往事，那时孔宣刚离开曜金宫，正值无忧无虑时候，当年与高仙芝相熟，也并无多少心事，便成无话不谈好友。
想到孔宣当年使命，鸿俊便心情郁闷，可若非如此，自己也不会来到这世上，知晓诸多爱恨，如今想来，后悔？他却是不后悔，也从未怪爹娘将自己生下来。
“后来他喝醉。”高仙芝又道，“还说，他生在这世上，就是为解脱众生。”
“是罢。”鸿俊笑着说道，“兴许他生下来就是替众生去受苦。”
“去哪儿？”封常清说，“给站住！”
李景珑心道封常清还不知危险，他隐隐约约，已有不祥预感，尤其杨国忠归朝，简直是先前自己最大疏失。万杨国忠欲故意放安禄山入关，朝封常清与高仙芝降罪，将两人调回朝廷问责，安禄山将长驱直入，进关中之地，犹如虎入羊群！
封常清已听阿泰、阿史那琼转述洛阳苦战，更知道安禄山阵营中充斥着大量妖怪，又道：“你身为驱魔司长史，若率众回往长安，万安禄山派妖怪过来攻打潼关，此处凡人，又如何抵挡？”
李景珑刹那沉默，封常清又说：“哪怕你现在回朝去，你能将杨国忠怎样？你除去杨国忠，高力士可不是妖，贵妃真要报复，你还能造反不成？”
李景珑深深呼吸，封常清自若道：“做好你事，朝廷大不削官职，将流放塞外，谁怕？如今叛军势大，正是用人之际，陛下不会如此糊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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