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岭
“哦。”段岭答道。
郎俊侠耐着性子,说:“再有人惹你,你便掂量着,能打过便打,打不过,拔腿先跑,会替你摆平,决计不可豁出性命去打架,懂吗?”
“嗯。”段岭说。
室静谧,段岭突然问:“你会打架吗?教教。”
郎俊侠放下毛巾,静静看着段岭,最后说:“来日要嘲你、要杀你人,还有很多很多,哪怕你学会杀人功夫,天底下这多人,个个杀,哪里杀得过来?”
夫子看着段岭,只不接他茶,段岭端半天,也不知该说什,见夫子不接,便将茶盏放到案上,茶水还泼出来些许,溅上夫子衣袖,夫子登时色变,怒道:“放肆!”
“夫子。”郎俊侠忙单膝跪下,朝夫子求情道,“他不懂规矩,是没教好。”
“你起来。”段岭几番受这折辱,拉着郎俊侠,要让他起身,方才那少年鄙夷之言仍在耳畔回响。郎俊侠却少有地朝段岭发怒,说:“跪下!你给跪下!”
段岭只得跟着跪下,夫子这才稍平怒火,冷冷道:“不懂规矩,便领回去教会再来、枢密儿郎、番邦质子,哪个在这里能说不懂规矩?!”
郎俊侠不吭声,段岭也跟着不吭声,夫子口干舌燥,喝口段岭端上来茶,说:“过来上学后,视同仁,再行私斗,逐出学堂。”
“住手!快住手!”
响声终于惊动郎俊侠,只见他阵风般直冲出来,夫子紧随其后,怒吼道:“快快住手!”
孩童们马上自觉退到墙后,少年跑开,夫子怒气冲冲地上前,把抓住那少年。郎俊侠脸色煞白,忙抱起段岭,检查他伤势。
“怎不喊人?!”郎俊侠怒,简直服段岭这脾气,若叫起来,郎俊侠当能察觉外头出事,偏生段岭声不吭,听见儿童嬉闹,也只以为在逐球戏耍。
段岭左眼高高肿起,脸狼狈,却朝郎俊侠笑笑。
段岭不大明白,疑惑看着郎俊侠,郎俊侠又说:“你学是读书,是道,来日你要杀人以千万计,用拳头,要收拾到什时候?想报仇出气,就规矩读书。”
“懂?”郎俊侠又问。
段岭不懂,却点点头,郎俊侠用手指点点他手背,说:“永远不要再像今天这样。”
“哦。”段岭答道。
“今天就搬进学堂住。”郎俊侠说,“傍晚送你过去,该买买,该借借。”
“多谢夫子。”郎俊侠心头大石落地,又让段岭拜三拜,段岭心不甘情不愿地拜,被郎俊侠领着离开。
途经前院时,又见那少年跪在墙前,面壁思过,段岭多看他眼,少年亦回瞥他眼,彼此眼中充满愤恨。
“怎被打也不吭声?”郎俊侠眉头深锁,回到琼花院内,给段岭洗脸上药。
段岭说:“他先动手。”
郎俊侠洗着毛巾,随口道:“不是责备你,但你打不过,为什不跑?”
半个时辰后。
郎俊侠给段岭洗过脸,擦去身上、手上泥水。
“给夫子上茶。”郎俊侠吩咐道,“去罢。”
段岭刚被揍完,端着茶盏手不住发抖,抖得杯盏叮当作响。
“入名堂,须得将逞勇斗狠这脾气收收。”夫子慢条斯理道,“放不下这身戾气,指引你条明路,朝北院里走,自有去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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