眨眼半年过去,郎俊侠就
少年天性都爱玩,名堂内并非没有人愿意找段岭交朋友,只是段岭向来独自人坐着,谨慎遵守郎俊侠教导,且秉自小养成戒心使然,生怕失去这切,更生怕连累他尚在远方父亲,便独自在僻院内处着,不去结交任何朋友。
段岭世界里,大多唯郎俊侠与那素未谋面爹。
起初众少年都当他胆小,不敢融入他们,久而久之,发现段岭似乎是真不想与人打交道,便渐渐接受。上京风气自由洒脱,辽人风俗亦从不勉强别人做不愿意做事,于是大家互相尊重。偶尔碰上,会朝他点点头,段岭则客客气气,遵循夫子所授,停下脚步,整理衣服,回礼。
这是真正“点头之交”,同学们开始嘻嘻哈哈,只当新鲜事看,后面却觉得段岭清秀干净,行礼时十分好看,于是时间名堂内也流行起君子之礼来。唯独蔡闫对他另眼相看,这种另眼相看虽未曾言说,却彼此心照不宣。蔡闻后来见过段岭几次,也很喜欢段岭安静与认真。
段岭升入墨房后,同桌赫然正是那大个子结巴赫连博,这位新同桌寡言少语,大多数时候十分沉默,倒甚合段岭安静脾气。
你眼睛就像湖水样。”段岭照照镜子,又看镜子里头拔都,说,“真好看,要是也有蓝眼睛就好。”
拔都答道:“你羡慕蓝眼睛,还羡慕你黑眼睛呢。”
郎俊侠随口说:“蓝眼睛有蓝眼睛好,黑眼睛有黑眼睛好,人各有各命,羡慕不来。”
段岭点点头,那时候他还不理解郎俊侠意思,直到过很久很久,不知道为什,这夜里这句话,时常出现在他与拔都记忆之中。
深夜里,拔都穿着半湿羊毛袄子,朝段岭说:“走。”
光阴转瞬即逝,不知不觉,日照渐长,积雪化尽,冬去春来。比起待在学堂里,段岭更希望快点回家,从那天起,郎俊侠再没有迟到过。段岭在名堂念书时,甚至总感觉有人在背后盯着自己。
天气渐热起来,午课时段岭心不在焉,趴在桌上打瞌睡,脑袋上突然中枚李子。
“哎哟!”段岭抬起头,见墙头闪过个人影,倏然消失无踪,只得认真学写字。开蒙课程他仅仅用三个月,学得比所有孩子都快,不久后便被分到另个班里。读书更多,学也更杂,天文术数,起承转合……无不费尽心思。
暖春夜里带着撩人气息,段岭心里有股奇怪感觉在蠢蠢欲动,脑子里总是初到上京那夜,琼花院里,郎俊侠背影。
僻院外突然响起悠扬笛声,在那百花盛开春夜之中,仿佛在与段岭说话。段岭隐约觉得那是郎俊侠在吹笛子,却看不见他。段岭穿着单衣,跑到月下,光脚站着,直到笛声渐不可闻,方回到房内睡下,辗转反侧,不得成眠。
“在家睡罢。”段岭说。
拔都摆摆手,不容段岭再说,飞快地跑,段岭注视拔都离去,久久未发言。
拔都穿过小巷,来到名堂外,从花园篱笆钻进去,再把种着万年青花盆推回去,堵住篱笆里口子,回到书阁内睡下。
“你可与布儿赤金家交朋友。”郎俊侠叮嘱道,“但他为人处世,你不可尽学。”
段岭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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