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人张照片,各自站在自己家门口,表情麻木地拍下照片,项诚也让人给自己和房子合影。
第三天,支书来挨个通知,钱到账,让去查账,现在还不能提款,要冻结三个月,确认没人回来闹以后才能取走钱,但是要尽快搬,项目等不起。
最后县城里照相馆来个摄影师,村长张罗着让大家到村口,全村合影,洗出来每人发张,顺便叮嘱摄影师上面定要加红横幅和醒目字:鹰涌村全体村民留念。
项诚个头高,站在最后排最左边,朝镜头帅气而忧伤愧疚地笑,肩上停着他小白鸟。
三天
项诚实翻看自己户口本,头也不抬地说:“死。”
支书说:“知道,问你父亲什职业,总得登记个吧?”
项诚实答道:“他也游手好闲,子承父业。”
回答很有逻辑,支书居然无言以对,问:“你打算去哪里定居?到时候户口给你起迁过去,咱们县有特殊待遇。”
“没想好。”项诚实米八五,站在支书面前,不得不低头与她说话:“现在就要填吗?”
啥子都不能做喽,技之长也没得,只会种田,自寻出路吧!”
这句话犹如万里长城被轻飘飘地戳下,登时砖瓦飘零,在真相面前轰然崩塌,引发连锁反应,有人哭起来,有人唉声叹气,时间都没有人再与村长争执下去。还能说什?
这年头活计不好做,项诚实回到家,自斟自饮,桌上只银光闪闪小鸟站着,歪着脖子朝他啾啾叫,项诚实便扔给它点肉,小鸟仰着脖子伸几下,把肉吞下去,睁着乌黑大眼睛,盯着项诚实看。
项诚实又转过身,看墙上钉着红头文件,摇摇头。
“做什呢?”项诚实朝小鸟说:“能去做什呢?去重庆还是哪里?你说,阿黄。文件什时候来?要不然学他们,去打工?”
“按规定,每个人都要申报。”支书说:“统管理,到时候表格填交回来就行。”
项诚实接过表格,关上院门,入夜后,他打包家里东西,把个密码皮匣锁好,手指打乱箱子上密码,又把院子打扫得干干净净,收起屋里父母遗照,拆开相框扔。
项诚实爬到床底下,打开地下暗格,掏出叠皱巴巴钱,十块,五十,百,数数,共两千三,整理好摊平,放进同样皱巴巴钱包里,顺手塞进枕头下。
第二天,项诚去村委会排队签字,同意领取拆迁补偿款,并转让宅基地。村民们都签字,留手机号码,项诚拿着个永远摔不烂诺基亚,挨个记大家联系方式。
村里青年让项诚过来,起拍照,项诚拿着他们借来单反,挨个给乡亲们拍照。
小鸟没有做声,在桌上跳跳地啄饭粒,项诚实捧着碗,听到又有人敲门,起身去开,脸上还粘着饭粒。
“项诚实。”支书说:“你身份证办下来,按你要求,叫项诚,户口本也起给你,喏。还有,这是你银行存折,记得明天去找村长签字。”
项诚实道谢,支书问:“你到底是什职业?十天半个月不在家,田地也不种,次次都找不到你人。”
“没有职业。”项诚实如是说:“游手好闲。”
支书说:“你父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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