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间在催促，盛灵玉即刻就需要离去，但室内还是
片死般
寂静。好半天，盛灵玉开口道：“陛下是天之骄子，本不该遭受这些，微臣守着陛下，只要陛下生康健，臣便别无所求，若陛下不想留……打掉便好，微臣只要能——”
盛灵玉话没有说完，小皇帝突然开口打断：“你住口！”
喊出这句，康绛雪意识也从刚才担忧痛苦中脱离，他不知道自己怒火在向着谁，情绪近乎控制不住似骂道：“你说什
混账话！你凭什自作主张？！这是朕血脉，是
孩子！为什——为什不要！要！”
“要”这两个字落地，康绛雪像是口郁结之气终于自胸口吐出，浑身都松。
他定下心神，又像是对盛灵玉喊，又像是在自言自语：“对，要，要这个孩子。”
盛灵玉还没有做好准备。
他能做很多事，杀很多人，但在小皇帝面前，他只是盛灵玉，战战兢兢，唯恐被冷待，被烦腻，被厌弃，他视小皇帝为心尖，可他对小皇帝而言……
只在念。
小皇帝可能没有许多权力，但盛灵玉活着那点意义，全都握在他手中。
盛灵玉忽然间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些什，在意识到之前，已经开口道：“对不起。”
给不出答案。
开心还是不开心，小皇帝不清楚，唯有担心，迷茫，恐惧，来得格外鲜明真实。
康绛雪很害怕，他太怕
，这深宫之中，他怎生这个孩子？怎护住这个孩子？苻红浪费那多心思，定然说到做到，若孩子生下来结局注定是不好，那他要怎办？
想着想着，康绛雪手不自觉地移到小腹上，身体瑟缩，微微颤抖起来。
这阵颤抖传到盛灵玉感知中，盛灵玉瞳孔微微扩散，忽然间他在夜色中坐起来。
这孩子既然来，便是条生命，是康绛雪没有想过但是并不抗拒生命。哪怕知道有苻红浪在虎视眈眈，他仍然会把孩子留下，也只会把孩子留下。
他怎可能打掉它？
这可是他孩子……他和盛灵玉孩子。
康绛雪做决定
说出声，盛灵玉意识跟上来，声音卡，他没再去抱小皇帝，只隔着这几寸距离道：“对不起、对不起。”
盛灵玉声音沉极，像是被沙子磨过般，他清朗声线消失不见，每个字听起来都艰涩沙哑：“是不好，是错。”
康绛雪不知盛灵玉在道什歉，他听着盛灵玉说话，话隔着层纱，传不进他脑子。
正在此时，门外传来轻微叩门声，有郎卫小声道：“盛大人？”
盛灵玉没有回应，郎卫又急道：“大人，怕是该出发，再耽搁阵等宫门下钥，怕就走不成。”
周围很黑，盛灵玉不足以完全看清小皇帝，但他视力超群，可以辨认出小皇帝捂住小腹神色痛惜轮廓。
瞬，无尽凉意渗透到他骨髓之中，不用康绛雪说些什，盛灵玉也已经意识到——小皇帝知道。
于是这次，就连盛灵玉也微微颤抖起来。
他没有问小皇帝是怎知道，是谁和他说，又说些什，因为在这刻，不管是什原因，都已经不再重要。
现在，只有他和小皇帝，还有因为孩子存在延伸而来欺瞒、矛盾、困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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