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好好吃饭。”叶逢春淡淡地说道,他工作繁忙,没有太多时间可以用来专门照顾这个孩子。
“嗯。”认为自己麻烦到他,叶攸同羞愧地低着头回应,声音微弱。
“以后和人说话,记得要看着对方,好吗?”知道这孩子没读过书,快八岁几乎还是个文盲,更别说礼仪和修养。作为父
察言观色他,无论是在医生还是心理咨询师面前都表现得无懈可击,让大家都以为这孩子恢复得很好,叶逢春自然也就放下心来。
没有人知道从那时候起,这个孩子已经注定要坠入魔障之中——包括叶攸同自己。
在医院治疗时候,不断有形形色_色人来探望。幼小叶攸同辈子也没见过这多陌生人,他有些害怕,而且他发现旦这些人来,那个人就不来,所以他并不喜欢这样。他永远记得自己像只受伤乳燕,每天都眼巴巴地等着叶逢春到来。当时正好临近春节,到年三十医院里人明显少许多,空荡荡显得尤其安静。那天没有任何人再来看他,请来看护也放假离开。
天已经全黑,窗外偶尔划出道红白光,像是有人在放焰火。望着那些五彩火光,七八岁叶攸同盖着棉被靠在床头,想起惨遭横祸妈妈和年幼异父妹妹。如果她们两个人没有遇上火灾,继父也不会颓废懊丧嗜酒成瘾,每天都在他耳边吼叫为什死不是他,接下来就是阵劈头盖脸踢打。有人说是他命不好克死妈妈和妹妹,将来定还会克死爸爸,这让年幼他感到毛骨悚然,不知所措。
恐惧中突然有人推开病房门,吓叶攸同跳。看清来人是谁时,他立刻平静下来,“你……”他嗫嚅着,不知道是否应该叫这个人爸爸——这太不真实,爸爸根本不是这样……他打从心里抗拒给对方加上这个头衔。
叶逢春穿着身黑色短大衣,带着窗外凛冽寒意走近病床上孩子,手里还提着个保温盒,“抱歉,来晚。”孩子眼中明显兴奋和脸上刹那安心让他破天荒地加上句,“今天感觉怎样,肚子饿不饿?”原本打算六点过来,结果临时有事耽搁阵子,倒叫这孩子担心。
叶攸同摇头。事实上,他从中午看护离开之后就再也没有吃东西。虽然医院有提供食物——极度饥饿之后,营养师给他搭配严格食谱——然而他却什也不想吃。
叶逢春不置可否,只是将手里食盒放在床头,掀开盖子。空气里霎时弥漫着柴鱼花生粥味道。忽然肚子里传来阵怪声,戳穿叶攸同谎言,他急忙捂住肚子,涨红苍白双颊,窘迫得几乎想钻进地缝。
好在叶逢春仍旧什也没说,拉椅子坐在床边,取出小匙子舀口粥送到孩子跟前。叶攸同先是愣,接着不由自主地张开嘴。父亲默默地喂,孩子静静地吃,时间安静病房里只有汤匙碰着碗沿声音和细细吞咽声。
碗粥吃完,叶逢春将食盒收拾好,拍拍孩子肩头。以为他要离开,叶攸同不知道从哪里来勇气,伸出细瘦手抓住他西服下摆,却在看到对方惊愕眼神时吓跳,赶紧松手扭开头,“呃,……”他不知道该怎样解释自己举动,单纯是不希望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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