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大孩子磕磕碰碰是常事,可那回方伊池摔得狠,脚脖子肿得老高,路都走不。
贺作舟知道方伊池以前过得苦,却不知他过
“六爷!”方伊池心猛地提起,不由自主就喊贺作舟。
贺作舟正正好接住他,抱得极紧:“小祖宗,你是想吓死?”
方伊池惊魂未定,趴在贺六爷怀里犯迷糊。
贺作舟没好气地将他抱上床,解衣扣,按进被窝:“想什呢你?”
方伊池如梦方醒,摸摸胳膊,摸摸脚,发现自个儿全须全尾,立刻抱住六爷腰。
挂得矮,他看不着,要再高些,躺在床上都能看见才好。
贺作舟把沾雪外套脱下,头抬,隔着屏风看见小凤凰拼命往上伸手指尖。
嘛呢这是?
贺作舟没出声,往屏风外瞥眼,只见方伊池跪在椅子上,细窄腰背绷得笔直,衣袖堆在胳膊肘处,白嫩手臂映着温暖光晃来晃去。
方伊池把结婚证取下来,护在怀里,贴在心口位置。
“六爷!”方伊池被逗得笑出声,又羞又恼,“您说这是什话?”
“说是屁话。”贺作舟也跟着笑,“走吧,时候不早,咱们回北厢房吃饭。”
方伊池连忙从贺作舟怀里跳下来,动作太急,不小心碰倒桌上文件。贺六爷替他拾起来,随口提句:“日后怕是要跟着马队走回,也不知道要去多久。”
“走天津?”方伊池不大懂生意上事儿。
“看情况。”贺作舟也不避讳,他问什答什,“主要是有时候会有军火夹在货里,不跟着,怕被人劫走。”
“又怎?”贺作舟顺手揉揉他脑袋。
“没事儿。”方伊池嗓音哑,要哭不哭,“就是稀罕,原来被人接住感觉是这样。”
“胡说八道些什?”
“以前也摔过。”方伊池身体个寒战接个寒战,“做小工时候,有回帮主人家里擦柜子,不小心从椅子上摔下来,在地上躺小半日才清醒。”
其实这事儿方伊池本忘,今儿许是触景生情,硬生生回忆起来,委屈隔着漫长岁月翻涌而来,心尖都泛起酸意。
他到现在都觉得自己能和六爷成婚跟做梦似,过日子像踩棉花,步歪。
不过方伊池不敢多看,生怕贺作舟发现自个儿小动作,连忙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把结婚证往高处挂点。
贺作舟暗暗好笑,悄默声地走到方伊池身后,发现他脱鞋,两只白嫩脚丫子踩在椅子上,脚趾头蜷缩得颇为可爱。
估计是紧张,怕掉下去,所以哪儿都绷着。
方伊池确怕摔,可怕什来什。他挂好结婚证,想要转身,许是先前跪久腿麻,竟不受控制地向后栽去。
方伊池懵懵懂懂地点头:“那是不是要去很久?”
“现在津浦铁路通着,也不是很久。不过还是要看货往哪儿去,有些能用火车运,有些还是得靠马队。”
也就是说六爷要是当真跟着马队跑,说不准十天半个月才能着回家。
方伊池心里登时生出不舍,不好意思当着贺作舟面讲,毕竟人家六爷还没说要走呢!
但他把贺作舟话放在心里,回北厢房,趁着六爷走到屏风后换衣服当口,踮起脚尖去够挂在墙上结婚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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