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楚云攸总觉得乔望快要哭。
真是个怪小孩。
他叼着体温计,不知第几次这样想。
莫名其妙地,乔望总是自顾自地难过起来。
澎湃情绪忽然涌上心头,乔望不知如何承接,手足无措地摸摸口袋,拿出体温计,牛头不对马嘴地说:“再量□□温吧。”
乔望把手掌贴在楚云攸额头来感受是否有明显复烧。
刘海撩起来以后,楚云攸脸看上去更稚幼,巴掌大。
还是个小孩子呢……乔望想。
他在心底无比虔诚地祈祷:
他看不出楚云攸有没有真正理解。
好像连犹豫都没有,楚云攸便笑着说:“想啊,还是想长大。主要是,肯定会长大啊,不如快快乐乐地去迎接呢。”
乔望恍惚下。
33岁楚云攸幻影仿佛又闪现在他眼前,嬉皮笑脸地说:“为什不笑?人终有死,很多人都不知道自己死期,还提前知道个大概呢,不是很好吗?与其每天哭丧着脸,不如在剩下时间里多笑笑。”
楚云攸还是那个楚云攸。
云攸这个消息,没想到楚云攸早就知道。
不光知道,甚至已经跟楚珩本人谈过。
乔望问:“你问什?!”
“啊?”楚云攸说,“就直接问他啊,问他是不是要跟新女友结婚。他说不结婚。问那孩子岂不是成私生子。他说上户口是没有问题,又跟保证,才是他继承人,那个孩子只是意外。”
乔望:“……”
以前他还会问问,现在都不问。
每个人都有自己性格嘛。
不过,倒是让他想起件童年往事。
好像是他7岁时,他隐约记得是,反正在他知道爸爸妈妈快离婚
神啊,假如这世上真有神话,能否让时间走得慢些?再慢些吧,让楚云攸慢慢长大,多过段不谙世事、无忧无虑好时光。
——可为此付出任何代价。哪怕要献祭灵魂。
——那幽暗灵魂是否太不堪?是否配得上换取美好之物送给楚云攸?
但是,他怎可能真跟世界抗衡呢?
楚云攸总有天要长大。
直是。
从没变过。
楚云攸问:“小蜗哥哥,你说,以后会变吗?你呢?你也会变吗?”
乔望压下泪意,声音沉沉:“不会,你不会变。
“也、也不会变。”
楚云攸:“他好像怕会介意,其实不介意。爸爸妈妈都离婚那多年,各自另寻新欢很正常,妈妈也有谈恋爱啊。可是,既然有孩子,还是对孩子负责吧。他对说那段话时候,没有觉得被安慰到,只觉得很可怕。”
说到这里,楚云攸停顿下,重复遍:“真很可怕。”
他声音冷静中又带丝怅然若失:“小时候很崇拜爸爸、很崇拜太爷爷,但不知道从什时候开始,只觉得他们很可怕。
“有时候会想,是不是有个怪物偷走他们灵魂,披着他们皮囊,装成他们样子若无其事地继续生活。”
乔望不知该如何安慰他,握住他手,以拇指抚摩他手背,笨拙地说:“长大就是个偶像破灭过程,以后说不定还会遇见更多更让你觉得可怕事情,即便是这样,你也想要长大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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