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半路上就想起这个青年是谁——
他爸爸情人。
那时候他还不姓郁,姓傅。
他爸爸傅舟喜欢男人,但是家中又逼他传宗接代,于是爸爸隐瞒喜欢男人事情
郁嘉木放开手,说,让出点位置。
“谢……谢谢。”
对方低着头,踟蹰着握住钢管,头埋得更深,鬓边有两绺头发没有扎好,胡乱卡在围巾缝隙里,发梢翘起。
郁嘉木百无聊赖,打量起他手,手指纤长,指骨清瘦,指尖和骨结微红,蓝色静脉犹如安静绵延山峦,蛰伏在他苍白单薄皮肤下,若隐若现。
郁嘉木想起母亲在家种茶花,品名是花鹤翎,曾有朵他开格外喜欢,花瓣通体雪白,只有边缘染着粉红。
很眼熟。
但时半刻之间,郁嘉木记不起在哪里见过他。
地铁靠站,又涌上来拨人。
其中有个孕妇。
坐在角落青年让座。
地铁到站,郁嘉木随着人潮涌入这钢铁罐头内,如今是下班高峰期,没有位置,只好抓着钢管站着。
人太多,他觉得有点气闷,手指勾着领带结松下,呼吸顿时畅快不少。
郁嘉木还不太习惯西装。
他还是大新生,刚考上大学,离开家,来到远方城市读书生活,这次因为有个活动,所以他换上身正装,犹如套在黑色钢条中,笔直规正。
他上学早,其实还要过小半年才满十八岁,但是天生副强健体魄,身高也足有米九,高高大大,而他父母在他九岁时就离婚,让他早熟沉稳,如此来,穿着这身西装,看上去完全就是个成熟英俊社会青年。
视线又转移到他脖颈,也红,他后颈上有两颗小痣。
他们没有说话。
郁嘉木不动声色地悄悄看着他,就这看路,到自己抵达站,他也没下去,等到青年到站,他才跟着下去。
人太多,就像滴水落进大海,郁嘉木被人推把,再眨眼,青年就不见。
他四下环顾好几周,没找到人,只好怏怏放弃。
孕妇对他道谢,他终于从围巾中探出脸,莞尔笑,说不用谢。
郁嘉木看到他浅浅笑脸,心弦蓦地被拨动下……真好看。
青年找下拉环,都占人,踉跄着在人群中挤来挤去,正好到郁嘉木身边时——地铁到站,人群摇晃。
不偏不倚,这个美貌男人正好撞在郁嘉木胸前,郁嘉木扶住他。
“站在这吧。”
郁嘉木慢慢地注意到有个人在悄悄打量自己,他皱眉望过去,同角落里青年目光相撞。
对方愣下,雪白脸庞像是罩上层蔷薇色轻纱,垂下纤长眼睫,低头,把脸往脖子上围着厚厚编织藕色围巾里埋住,只露出双小鹿般眼睛,左眼角旁颗小痣,又偷偷觑郁嘉木眼,发现郁嘉木还在盯着自己,连忙慌张地错开眼神,耳鬓边绺黑色发丝滑过绯红脸畔。
郁嘉木看到他红玉般耳垂。
不过即便只能看见半张脸,郁嘉木也能看出这个男人很漂亮,他穿着件英伦风大衣,围着条宽大菱形编织羊毛围巾,衬得脸更小,檀木般乌黑头发有点长,在脑后随意扎个揪,刘海也长,发梢快碰到睫毛。
给人感觉像是冬日阳光,恰到好处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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