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问秋见陆庸跟家长道别,把人送走。
两个孩子商量分床位。就剩下两个床位,上下。
黑大高个问他:“下铺给你吧,比较方便。”
沈问秋看看他仅有只手臂,摇摇头,佯作认真地说:“算吧,睡上铺吧。这床看着不怎牢,你长这大只睡在上铺,塌下来砸到怎办?”
陆庸立即信:“你说是。”憋憋,又说,“但应该不会塌吧,不胖。”
陆庸听见没什动静,才敢抬眸窥视眼后视镜。
他伸手调整后视镜,使之能照见后座沈问秋,沈问秋蜷缩在后座睡觉,毯子太小,盖不全,露出脚踝,瘦骨嶙峋。
沈问秋看上去又脏又瘦,像只小流浪狗-
拘留所不是什好地方,就算他已经被关过好几次,也不可能习惯。这些天来都没有睡过个好觉,但竟然在柔软车座上睡沉。
……
“嗯。”陆庸轻描淡写地承认,说,“你困话就睡会儿吧,快到城区,如果不堵车话,大概还有两小时到家”
“后座上有毯子。”
“你要是觉得晕车,有晕车贴。”
沈问秋没大听进去,他在想别事。
五天前,他凌晨两点被抓,大概三点给警察陆庸联系方式,陆庸是早上八点左右到。
车上高速公路以后,沈问秋开始隐约感到不妙。
他并不晕车,可这次路程太长,长到他有点想吐,也可能是因为午饭吃得太油腻。外面太阳都快下山,陆庸梅赛德斯还在荒山夹道公路和隧道间行驶,沈问秋才意识到,自己忘记询问个问题——
陆庸住哪?
手机“叮”声响起提示音。
沈问秋低头看眼短信:千年古都h城欢迎您!h城文化旅游局温馨提醒……
沈问秋噗嗤笑:“你怎傻乎乎?开玩笑啊。”
高军训,必须住校周,封闭式管理。
沈问秋打小娇生惯养,不情不愿地去宿舍,果然比他想环境更差,铁架子床,八人间,最糟糕是,他去太晚,好位置全被挑完。
沈问秋看看硬邦邦脏木板,又看看掉漆旧木桌,地上脏兮兮,墙上也很脏,他下意识地嘟囔:“……这是人住地方吗?”
刚说完,他就听见那对穷酸父子爸爸高兴地说:“挺干净房间啊!真不错!”
沈问秋下子哽住,瞟他们眼,祈祷没有被听见自己娇气抱怨,回头,却又跟那个黑大高个对上视线。他顿时耳朵发烫,羞愧不已。
那被抓那天,陆庸得接到电话就开车动身,才能差不多在那个时间点赶到吧。
沈问秋嘴唇嚅嗫下,说:“你倒是点都没变,还跟以前样细心能干。”
沈问秋放低靠椅,爬到后座,裹上毯子,说:“那先睡会儿。”
过小半小时。
车驶入市区,窗外掠过霓虹灯火。
沈问秋傻眼,这他妈都出省啊!
沈问秋问:“你住在哪?”
陆庸跟机器人似,开那久车,也不见他疲惫:“现在在h城工作。”
少顷,沈问秋怔怔问:“……你不会是特意开车从h城赶过来?”
黑色轿车轧着昼与夜交界线,冲进新山洞,风自玻璃窗外尖啸而过,两旁路灯如颗颗白色流星,围拢在两旁,飞快被甩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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