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告知他,他已得绝症,寿命大抵只剩半年,如专心配合治疗且运气好,或能可怜兮兮地苟延残喘年半载。
楚汛攥紧这张给他命运判决死刑纸,指甲刻破纸面,扎在手心,疼得他突兀笑起来。
就算他死,地球也照样转动,世上如他这般小民何止千百万,死不足惜。
他想告诉季天泽,可季天泽连他去医院都不知道,他几次三番想和季天泽说,季天泽连搭理都不搭理他。
他想把公司工作处理好再离职,可下属在背后骂他,老板借机偷懒。他真是必需吗?他不在公司也不会即日倒闭。
“你笑什?”
楚汛说:“笑自己,被你呼之即来挥之即去那多年,现在才醒。”
季天泽有些心慌:“楚汛,你说什?”
楚汛太累,连话都不想再和他说,转身要走。
季天泽拉住他:“你说清楚是什意思?这个年纪,别像个小孩子样乱发脾气。”
至于父母,早就因为出柜断绝关系,已经五年没回过家。
是他太自恋,把自己看太重。
世上根本无人在乎他死活。
他这二十九年,活得乱七八糟像个傻子。
现在快死,才想到要为自己活。
楚汛甩开他手:“意思就是,以后您请另找个跟班,要过自己日子去。”
楚汛走到半路,回头,背后片黑黢黢,空无人,他笑下自己,放狠话,还软弱地想给季天泽最后次机会。
季天泽就不稀罕他,以挚友名义钓他那多年,不过是因为他听话,做杂务不用给钱。
楚汛开车,觉得身体难受,在马路边停下车,靠在方向盘,从口袋里拿出张薄薄纸,那是昨天他去医院得到诊断书。
他想拿出来给季天泽看,总找不到时机,以后也不必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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