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淮看着他佝偻背影,心里想得却是他昨晚脊背挺直样子。
这人,是真会伪装自己。
钟信肩宽背阔,转过身去倒茶,竟把整个小几都挡住。
不知是不是秦淮心里着急,他觉得钟信这碗茶倒得似乎有些慢,等好会儿,才传来盖碗扣盖声音。
钟信转过身来,“今天这参茶煮多些,恐怕倒有得剩。”
钟信这才如梦初醒,急忙站起身,朝秦淮道:“嫂子有所不知,素日里起惯,到这个时辰,便没睡意。倒是嫂子昨天被惊吓番,怎不养养精神,也这早起来。”
秦淮朝他笑笑,露出排雪白牙齿,眉梢处那颗胭脂痣微微挑,整张脸竟有如派春光。
“这人有个毛病,到生处,便会择席,所以大早便醒来。对叔叔,你煮什,味道竟这清甜?”
钟信不敢看他明艳笑脸,略躬身道,“那是为大哥燉参茶,虽然不知大哥会连夜赶来,但素常身上都会带些参片,备着不时之需,这会子,便是那参茶味道。”
秦淮把目光投向角落里茶炉,果见那炉上铜壶里,正在不断冒出汩汩热气。
如看得清楚,忙对钟仁道:“好好,说这些闲话做甚。不去便不去罢,你们都不去,倒也落个眼睛清静。只是有件事,却直想要问你,听说那‘钟桂花’出些娄子,众人都担心是咱家方子毛病,不知现下究竟是怎样?”
钟仁斜二房婆媳眼,冷笑道,“太太只管放百个心,那方子好得很,全无半点问题。说它出娄子,那不过是有人常常惦记,有事没事,总要拿它说事罢。”
何意如点头道,“没事便好,只是你也别大意,听听钟毓劝,早点将那方子存放到洋人银行保险柜里,总比你私放着招人惦记安全些。”
钟仁因二房婆媳在此,不想多说这个话题,便故意打岔,闲话几句后,便借故退。
回到住处,见秦淮睡得正沉,他便躺在旁,边掏出鼻烟嗅着,边却将守贞锁从怀里取出来,在手上来回摸索。
秦淮心中动,便也走到炉边,伸颈看那铜壶,因笑道:
“果然煮好多,倒这碗,还剩足有
那股清甜味道,便是从那边飘来。
秦淮轻轻嗅嗅,笑道,“这茶煮得真香。”
钟信憨憨地笑笑,伸手搔搔头,目光中却隐隐有些躲闪。
秦淮看眼墙上挂钟,对钟信道:“大爷会儿便要去陪太太上香,不如这会子便把茶盛出来,晾得凉些,方便他喝再走。”
钟信点点头,转身走向那铜炉,眉宇间却忽然多份古怪神情。
第二日清晨,秦淮起大早,在木桶中洗个澡,在中衣上又穿上那件最爱黑色长衫,整个人透着股说不出清雅。
他见钟仁还未起床,便走到客厅里,却意外地看见钟信坐在沙发上,似乎在沉思着什。
他这会儿又是副佝偻萎顿模样,和昨晚赤着上身,挺着脊背雄壮样子大相径庭。
不知他思虑是什要紧事,头次,大嫂子已经走到他身前,他还没有发现。
“叔叔怎起得这样早?大爷说,咱们两个今个儿不去进香,又没什紧要事儿,不如再回房睡会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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