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线很暗,但指下雕刻纹路熟悉,谢琢握在掌中,触手温凉。
他幼时体弱,晚上也容易受惊啼哭,后来他父亲谢衡就带回这枚玉佩,让他握在手里,或者放在枕下。
说是这枚玉佩沾过兵戈杀戮之气,又被拿到寺庙佛前念过半年经文,贴身放置,夜里可以为稚子安魂。
谢衡才入内阁时,就谨慎地为家人布置后路,准备另份户帖和房宅,并让昌叔和葛叔离开洛京。中间陆续转移财物,这枚玉佩也被好好放在盒子里,起搬到清源。
没想到葛叔有心,特意将它取来。
对上谢琢,葛叔声音温和许多:“这身上还裹着寒气,会儿进车里,过给公子就不好。先跟葛武起坐外面,缓缓再进来跟公子汇报。”
谢琢没有勉强,应允。
马车沿着来时路往回走,葛武想起来:“老头子,你不是从青州走吗,怎这快就到洛京?才看到信时候,还以为你老眼昏花,写错字。”
“你才老眼昏花!让你好好读书你不读,现在话都不会说!”葛叔骂完人,跟着解释,“从凌北回来后,走新辟那条官道,顺路回趟清源,替公子拿个东西。”
葛武奇怪:“公子什东西?”
马车经过州桥和朱雀门,就到洛京外城。
葛武赶着马,熟练地拉紧缰绳,停在南熏门附近。这里是入城必经之路,倒不怕错过。
转过身,葛武隔着布帘道:“公子,不知道老头子什时候才到,你要不先养养神?这天气冷,公子容易犯寒疾,手炉还暖和吗?千万别冷着,否则老头子看见,肯定又要敲脑门。”
谢琢掀开车帘,见城门附近有不少提着茶瓶小贩,旁边还放着烧汤烹茶碳炉,许多城门守军和做公私差事晚归人都在碳炉前驻足。
他吩咐葛武:“夜里冷,你去买碗热茶汤喝吧,暖暖身。”
葛叔回忆起:“公子两岁时候,只有这大点,才几个月,眉眼就跟画儿似。公子夜里总喜欢哭,但因为身体不好,哭声很细弱。
夫人心疼啊,总会整夜整夜地守在小床边,
当初从清源搬到洛京,不好动静太大,基本只带些必备,大部分物什都还留在清源宅子里。
也是因为没带来东西太多,葛武时想不出来,什东西重要到他爹亲自回趟清源。
打开包袱,葛叔将个木盒拿出来,隔着布帘递给谢琢。
葛武见盒子,眼就认出来:“原来是替公子拿玉佩去!也对,洛京这地方不太对,自从搬来这里,公子夜里就经常睡不好!”
车内,谢琢打开木盒,将玉佩拿出来。
葛武身强体壮,但还是接下自家公子这份关心,笑着“欸”声,跳下马车,过去买碗茶汤喝下。
两人没等多久,背两个包袱牵着马葛叔就进城,谢琢温和道:“葛叔路辛苦,让马跟着车,上来和起坐?”
葛武也道:“老头子,你身子骨路上可颠散架?马放着来照管,你去歇歇。”
葛叔身形精瘦,眼角笑纹很深,慈眉善目,听葛武话,眼瞪过去:“你爹精神着!不会说话可以不说!”
“哦。”葛武摸摸脑门,觉得自己还是不说话为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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