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无恶不作黑社会救他两次,他还两次,已经是偿清。他觉得他们应该再无瓜葛。却没有办法如同忘记那些压抑有害血腥场景般,将那个黑色身影并从自己脑海里剥离。
夏六留给他并不是黑暗,而是种血性而不屈、热烈而鲜活触动。像涨潮时汹涌海水,啪啪地击打着他心脏,在那里留下深长刻痕。无论他怎努力去抚平,都会在想起那个名字瞬间,听见耳朵里潮水嗡鸣拍击声。
他捂着肩膀重新躺倒下去,将脑袋埋进被子里。对着这样自己,他无可奈何地发出声长长叹息。
……
平静生活持续两个月,眼看着没几天就要开学。这天早晨,他练切腿练得浑身酸痛,摇摇晃晃地从龙津义学往阿华冰室方向走,就在家门口那条对他而言已经是黑色地带巷子里,遭遇恶人拦道打劫。
狼子野心,留着也没用’。”
夏六紧皱眉头,沉默会儿,“继续查,总能留下蛛丝马迹。查时候收敛些,别被人发现。”
“是。”
夏六要将崔东东提上来做副堂主。别人求都求不来位置,崔东东不想干,说自己不想管人,就爱管账,别他妈给她添事。被绑成木乃伊夏大佬在病床上瞪眼——你不做,长老们就要插他们人进来,你当不当是兄弟,你做不做?!
崔东东经过深思熟虑后表示为保护好兄弟你不被“插”,可以勉强担当,不过每年红包得给封双份。夏大佬枕头给她砸出去——美得你!
夏六身黑西装,昂着下巴靠在巷墙上抽烟,两手懒懒散散地插在裤兜里,条长腿横起来踩在对面墙上,轻而易举地阻塞道路。
何初三耳朵里顿时响起汹涌海潮声
这边夏六开始做他木乃伊大佬——江湖人称“双刀大佬”,只是这位大佬出院之后再也没拔过刀,改朝换代地用起枪——那边何初三高烧初退,苟延残喘地爬起来温书,参加周之后各种补考,当然,高分而过。
何初三作为个善于自省高智商人士,大脑具有非常强大过滤能力,在高温期间将病毒与黑色记忆起烧死驱逐出去。大烧彻底退去之后,已是暑假时分。他趁着没闭校,从图书馆吭哧吭哧地借回来几大口袋书,白天在阿华冰室打工,晚上就在家里点起蜡烛奋力自习。每天清晨他换地方,徒步几条巷道,去城寨内龙津义学——乃是满清时期遗留下学堂遗址——门前小广场上,依旧练他杨氏太极拳。阿华叔老来得徒,觉得孺子可教,卯足精神培训他,今天练这个掌两小时,明天扫那个脚三小时!
他每天被阿华叔虐得死去活来,忙忙碌碌,竟然次都没有想起那个对他打打骂骂黑道大佬过。只是有天清晨他从梦中惊醒,瞬间已经忘记梦内容,但是右肩位置,竟开始隐隐作痛。
他捂着右肩呆呆地坐在这张曾被某人趴过十几个夜晚床上,终于控制不住地想起那个星辰稀朗夜晚,想起那个冷血无情黑道大佬脸上星星点点泪光,想起他疲惫而暗含悲伤睡脸。
想起他因竹竿刺伤时低哑闷哼,想起他从背后扇来怒气腾腾却绵软无力巴掌,想起他被人用枪抵着脑袋时哧哧调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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