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惟轻盈转,那燕脂色绣着枫叶外袍在月光下滑出弧线,像是熠熠生光羽翼,下刻他从徐霜策另边身侧探出头,兴致勃勃地说:“徐白,徐白,你这个人可真奇怪呀。看上去这冷酷,私下里又那多情,你还在生气吗?”
“……”
宫惟琉璃似眼珠转,又靠近些,右瞳不易察觉地慢慢变红,嘴唇几乎贴着他耳朵问:“帮你再画幅吧,知道正面长什样。你想要张正面像吗?……”
徐霜策猝然拔剑,寒光冲天,bao起。
电光石火间宫惟急速飞退,脊背砰地撞上寝殿石柱,紧紧捂住自己右眼,血从他指缝间下渗出来!
风中无数魍魉喧嚣戛然而止,两名弟子同时跪下,发着抖道:“宗主!”
徐霜策言不发,月下眼底如布寒霜,良久闭眼。
两名弟子七窍同时流出鲜血,却连求饶都发不出来,便噗通两声闷响,双双痛苦地倒在地上,树下厚厚落叶都在他们挣扎扭动中被碾碎,发出令人心惊胆战细响。
徐霜策转身踏过被血浸染碎叶,跨过段段闪烁着月华长阶。
玉柱高耸、寝殿宽广,墙上幅女子画像在重重纱幕后隐约显出端倪,她背对着人,只能见嫁衣下身姿极其窈窕绰约。
月下飞雪,纷纷扬扬。
远处林梢簌簌,魍魉般窃窃私语正从风中传来:
“……咱们宗门桃花真盛啊,怎就从来不凋谢呢?”“你听过那个传闻吗?”“什传闻?”“就是十六年前……”
徐霜策眉头动,觅声望去。
“十六年前宫大院长死时候,咱们宗主发狂,千里扼尸御剑至此,在此林中毁坏尸身,血飞溅到枝杈花蕊中,因此才有这桃花终年盛开不败奇景,都说这千万花海是宫院长十六年不散怨恨凝成呢!”
徐霜策铿声把
徐霜策站住脚步,静静地望着她。
“这是你画吗,徐白?”他听见身侧虚空中传来宫惟轻佻笑声,那个熟悉身影慢慢地浮现出来,背着手站在画像前,探身仔细打量半晌,然后笑嘻嘻回过头。
他说:“你画得不像,点也不像。你是故意这样吗?”
宫惟生得非常单薄,总是给人种要随风而去错觉。但他每次出现却都很鲜活生动,像是从未离去过,每个带着笑意音节都下下敲打在人心尖上。
徐霜策问:“谁让你上沧阳山?”
人发出低低惊叹:“为什?两位仙门宗师,何至于此呀?”
后面那声音轻轻,细细,月夜下带着说不出来诡谲:“那多年前往事,如今谁还敢提呀?谁知道二十年前,徐宗主欲娶哑女为妻,红烛高悬拜堂成亲当日,宫院长却突然赶到,将新娘剑杀!”
树海摇曳簌簌作响,吸气声四下响起。
林中空地上,两名弟子头对头凑在处,但似有无数鬼魅随着他们争相私语,在风中远远传向四方:“可徐宗主娶妻这大事,世人都没听说啊?”“徐宗主不是直待在沧阳山吗,何时有传说娶妻?”“为何要娶名哑女呢?”……
那尖尖细细、带着得意声音又响起来:“璇玑殿内室墙上供奉幅红衣女子像,便是宗主亲手所画。宗主少时命中多有杀障,传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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