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咽喉攒不自觉动下,才掩饰地长吸口气,说:“怕师尊……受伤。”
徐霜策静片刻。
每丝等待都极其漫长,良久他才听徐霜策平静道:“小伤而已。”
“……但从来没见过师尊受这重伤。”
“更重伤是看不见。”
两人挨得极近,几乎面贴着面,徐霜策低声问:“你在想什?”
宫惟五脏六腑都像是被对面传来强烈感情炙烤着,他怔怔看着面前这双深不见底眼睛,少顷才不知所措道:“……感觉害怕。”
徐霜策问:“怕什?”
感觉你害怕死,这是宫惟最不假思索答案。
但紧接着,他又觉得不对。
宫惟双手微微战栗,轻碰下血肉翻起伤口,小心翼翼把灵力浸润进去。
以身相代可能是从古至今全天下最冷僻、最罕有人知法术,不仅所需灵力极大、符箓复杂几近失传,还必须由承受伤害人心甘情愿亲自施法。旦法成,被保护者所受到所有严重伤害都会被转移给施术者,哪怕神魂俱灭或剑穿心亦然。
这法术旦起效,个时辰内符箓就作废,再用必须重新画。所以宫惟手腕内侧那个淡金色徐字稍后就会消失,但滚烫温度却已经侵入血脉,四肢百骸都被烫得发抖。
极度恐惧和悲伤仍然如针扎般,刺得他太阳穴都抽抽地疼。
为什这难过?他想。
宫惟并不完全明白,但又好像明白什,怔怔地坐在那里。
“刚才看见那鬼修,”徐霜策默然片刻后,突兀地转移话题。
“……”
“它能穿梭于虚实之间,靠是数块千度镜界碎片,因此实力受到极大压制,但仍能看出原身武力极高,且境界非凡……甚至能与三宗抗衡。”
“你在沧阳山时候它不敢进璇玑殿,从定仙陵出来后它不得上金船,应该是这些地方法力绵延上千年,对它来说仿佛层天然屏障。但宴春台是柳虚之用数十年时间从荒山改造而成,它
上辈子他不是没有亲眼目睹过死亡,也不是没见过死者亲属崩溃恸哭,但那痛苦对他来说像是隔着层纱,隐隐约约地“看”不真切,也就更加不懂。
直到此刻他坐在徐霜策身边,亲眼看到自己手上画着以身相代符,亲手触碰徐霜策炙热血肉,种更加深沉、厚重、溺水般窒息情感漫过心头,每丝剧痛都清晰可辨。
那并不是对死亡本身畏惧。
“——你害怕是什?”徐霜策略微加重语气。
某个答案隐隐从两人对视目光中呼之欲出,宫惟感觉心在喉咙里跳得厉害,张张口却挤不出个字,半晌仓促地移开视线,沙哑道:“……”
乱七八糟念头涨得脑子发晕,过会他终于迟钝地反应过来,那不是他自己情绪,而是徐霜策。
——徐霜策竟然在深深恐惧他这个假冒“向小园”会死!
仿佛被飓风卷走全部心神,宫惟空白地僵在那里,突然感觉到根手指抵住自己眉间,登时狠狠打个激灵,下抬起头。
徐霜策面容平静,从外表看不出丝毫端倪。他大拇指腹按着宫惟眉间气海,将汹涌澎湃灵力灌注进去,纯粹、温暖而强大力量顿时洗刷宫惟全身受损灵脉。
“……师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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