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如果不让他去,他醒来以后会怎样?
会哭,会闹,这都不要紧。就怕他脑子转不过来,以前是炸毛撞墙上就晕乎倒下,这次会下下活活把自己撞死。
凌晨天光从高高窗棂间迤逦而来,淡薄铺在春满宫厚厚暗色地毯上。初春料峭时寒凉空气夹杂着水汽,从远处淡蓝色宫殿重
乾万帝冷笑声:“好个贤后!”
张阔急急低声道:“皇上想想,早朝大臣已经在路上,春闱……春闱鸡鸣三声开考……”
乾万帝猛地顿住,回头问:“他还去春闱?”
张阔跪倒在地:“皇上,考没考上,总比考都考不来得让人死心吧。”
乾万帝低头去看怀里明德。这孩子脸色在磁样白中又透出淡淡青,眼睫微微颤动着,但是睁不开。他好像还在做噩梦,神色间显出怕到极点惊惧,好像被追杀着,无处可逃。
年就是祸国殃民、狐媚惑上妖孽。
前朝不是没有过这样事,先皇宠爱东阳王之母王贵妃,甚至连半个月未曾早朝。那才真是常得佳人笑如花从此君王罢早朝,直到朝中大臣联名上折子请求“清君侧”,先皇登时大怒,立刻封王贵妃为后作为威慑。那场风波是过去,但是东阳王也受到很大影响,原本被册立封太子事也只好暂缓。这缓,就生生错过皇位。
里边沉默很久很久,不知道皇帝在想些什。丁昭仪以为皇上根本就没有醒过来时候,门却被吱呀声推开。
张阔个头磕下去,丁昭仪已经呆住,僵硬抬眼往上看。
昏暗光线中,乾万帝披着件黑金色袍子大步走出来,手里搂着已经完全人事不省明德,用雪白丝绸凌乱裹,只看见那少年侧脸被按在乾万帝怀里,雪样苍白颜色。
乾万帝心蓦然柔软下来。他低头亲亲明德额角,汗津津,温度很凉,没什人气样子。
怕什呢,他想。永远都是小心翼翼又无比警惕观察着,就好像头幼兽害怕观察着眼前庞然大物,而且还不时伸出爪子来企图挠下、撩拨下,其实根本无关痛痒,然而好像这样就给他出口恶气似。
但是每当稍微作出反应时候,这人就立刻炸毛样没命到处逃窜,甚至慌不择路把自己狠狠撞伤。
其实换任何其他人要是这得宠,都早就飞扬跋扈到天上去。只有这个小东西,忐忑不安心事重重紧缩在小小拐角里,恨不得你永远都不理他、不去注意他才好。
乾万帝抱得手重些,明德皱起眉,无意识挣扎下,然后冻着样紧紧缩起来。乾万帝感觉到他有点发烧,直觉上他绝对不应该再去春闱。
丁昭仪愣愣看着乾万帝大步走过去,瞥只见看到明德落下来半截胳膊,细瘦指尖无力低垂着,点血色都没有,细弱得让人心悸。就好像攥在掌心里,稍微捏就断碎样。
张阔急忙站起身来跟上去,乾万帝边走边头也不回问:“皇后在干什?”
“回皇上话,皇后在议事大殿外头顶祖训跪着,说不见到小贵人就不起来。”
“什祖训?”
“为君者以繁衍龙嗣为任而不贪美色为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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