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大人，”明德轻轻
道，“——国计民生，样样数据，马虎不得呀。
马虎，可就被夸大灾情地方*员……贪墨骗
银钱去啊。”
丁恍在原地僵半晌，背后阵热又阵凉，原来是汗透重衣，湿湿贴在脊背上。
“本……本官暂不知……不知详细，但是本官明日便可将详细数据汇报皇上！”
“不用丁大人劳苦。”明德打断他，“——丁大人为国事日夜操劳、夙兴夜寐，臣代您说罢。受灾郡县十三个，严重受灾郡县五个，户口数目八百家，牲畜损失可忽略不
“多少个郡县受到波及？”
“……十、十三个。”
“多少田地受损？”
丁恍顿下，还没等他回答，明德又连续不断问下去：“——多少房屋被冲毁？”
“多少人口伤亡、多少牲畜损失？”
突而传来声声拍掌声音，丁恍回过头去看，上官明德正下下为他鼓掌。
“……真是为国为民、不惧强谏……丁大人呢。”
不知道为什
，明明是很褒义句话，从明德那薄薄、形状完美唇齿间说出来，就有种莫名、让人全身都不舒服感觉。
丁恍手撑在地面上，突然觉得那地面冰凉点点透过肌肉，渗进骨头里去。
“你……你这是什意思？”
客气。”
丁恍张张口：“黄毛小儿……”
“下官斗胆问大人句，”明德淡淡道，“——加上上个月国库点拨八十万两白银、这个月初补增五十万两白银和您这次要求加增百八十万两白银，共是三百十万两，相当于
朝年税收五分之，竟然就被皇上这用出去买个史书上‘贤明仁爱’清誉？”
丁恍怒道：“本官时口误，银子却是实实在在花在赈灾上！”
明德轻轻掩口笑道：“下官不信。”
“多少户口报损？”
“多少产稻田损？多少无人区受损？受灾区域集中在哪里，居民郡县还是山地荒芜区？”
明德盯着丁恍，遥遥可以看见他脸上有点悲悯笑意。
“多少地区，是真正需要国库拨款救援？多少地区，其实受灾并不严重，当地刺史就可以开仓放粮自行解决？”
“……”
明德伸手用袍袖轻轻拭拭眼角，仿佛是在为丁恍壮烈举动感动得流泪般。他动作又很轻，好像他自己也知道，稍微重点他就会损坏破裂开来样。
“丁大人，”明德轻轻问，“下官斗胆问句，江北受灾在哪几个地方？”
丁恍沉声道：“黄河以北沿岸以至淮阴地区。”
“哪里最严重？”
“沿江两岸。”
他笑声音很轻，很温柔，然而在味婉顺谦卑中，却透出全身冰刺、让人无从下手感觉。
丁恍心里悚然惊，直觉不应该在这里和他纠缠，连忙转过头去：“皇上，赈灾银两用途臣可以连夜绘制奏章来呈交皇上，若是对臣和下级*员清廉有所怀疑，皇上大可以看过奏章之后再决定是否拨款……”
乾万帝闭目养神，脸上表情点不动。
丁恍跪下去，声声恳切：“皇上！千万灾民，等不得啊！”
他话音落下去很久，威严辉煌正泰殿里没有点人声，寂静得好像眨眼间便过去个世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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