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虫瞬间飞起来,绕着龙纪威转两圈,才顺风往天上飞,瞬间消失影踪。
龙纪威这时已经睁不开眼睛,视线片模糊。直到眼见蛊虫消失不见,他才再也支撑不住,靠在椅背上重重闭上眼。
夜色片苍茫,遥遥望去,星河浩瀚。也不知道此时此刻于万里之外,他所思念那片土地上,是否也是同片星空呢?
龙纪威叹口气,那声音极低,几乎刚出口就湮灭在夜风里。
他那只受伤手腕
山地仁走,池塘边上天色又暗,佣人都远远站在大宅门边上,没人看得清这里发生什。龙纪威拿着血书看会儿,才轻轻叠起来,压在手掌下。
他摞起衣袖,盯着自己左手臂内肘皮肤看半晌,突然张口对着淡青色血脉咬下去!
那口咬得实在狠,简直连拼命劲都拿出来。口没咬出血又多咬两口,皮肉被活生生撕裂开,血管破,那血就跟喷泉样细细涌出来!
龙纪威把血滴在山地仁血迹之上,因为疼痛而剧烈喘息着,手指颤抖沾自己和山地仁两人混合起来血,飞快在手臂皮肤上画个符。符文极其复杂,等到画完,他血已经把那张血书浸透,龙纪威用手强行撑开伤口,用苗文念几句咒语,喝道:“——起!”
只听吱吱几声,从他鲜血淋漓伤口里竟然爬出只小拇指盖大金色蛊虫!那蛊虫张开翅膀,绕着龙纪威飞两圈,夜色里仿佛道绚丽流光,很快停在那张混合龙纪威和山地仁两人血迹纸上。
份字据,写着自己生钟爱龙纪威人,立誓要保其性命,如若将来遇险,必定千方百计搭救,胼手砥足耗尽家财也不足为惜云云……
这血书可不短,就算山地仁平时身体强健,写到最后也有点喘不过来气,手臂上血汩汩不绝冒出来,把草地都染红块。
龙纪威皱着眉,挪开目光道:“你短短写两句就完,扯这多干什?”
山地仁却坚持写完最后句,又沾血署名,哑着嗓子道:“你能把心思往身上放半分,再把血书抄十遍也心甘。”
龙纪威接过那张血迹斑斑纸,看眼,叹气不语。
那虫仿佛极为嗜血,在血纸上打个滚,又吱吱吸半天,直到身体涨得滚圆,才再次飞起来。
龙纪威脸色惨白,仿佛蛊虫离体瞬间,他整个人都失去活气,跟死人无异。
好半天他才喘过口气,低声苦笑道:“倾尽心血,养你六十年,如今再也养不你。咱们蛊苗从不死在异乡,你去找玄鳞,去告诉他:咱们该回家!”
那虫极为伤心,瞬间叫声大起,尖锐刺耳。
龙纪威淡淡笑下,温柔道:“去吧!”
山地仁热切看着他,指望着他说点什,半晌才听他淡淡道:“你流这多血,去包扎下吧。”
山地仁挣扎着站起身,想去拉龙纪威,却被他避下:“你先去,先……先看看再说。”
山地仁只当他想看看那封血书,心里热下,笑道:“那行,那行,你慢慢看,就是千万别着凉,晚上风大。”
龙纪威笑下,不置可否。
其实如果山地仁回下头,就能看见龙纪威脸上笑意,实在是让人心里发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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