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早已知晓此刻结局,所以从来没有明言爱你。
不知道是不是意识到什,隔数秒,池野声音在闻箫耳边响起来,很沉,像挂着千斤坠:“很累,累到每天晚上躺在床上,都会怀疑自己下秒就会死过去、再醒不过来。”
“可怎能死啊?就算真死,从地狱爬也要爬出来。”
“那天看着妈抢救,控制不住地在想,干什这辛苦这难,干脆家人起死,多干净、多轻松,是不是?”
尾音轻像烟,池野又苦笑,“可是哪有这资格?没有这个资格。妈在病床上艰难地想活下去,她没有刻放弃。芽芽才六岁,世界上美好她还什都没见过。除继续……挣扎、竭尽全力拉她们把,找不到任何别路。闻箫,找不到……”
他嗓音低得快要听不到:“以前总以为自己很强大,但原来……并非无所不能。”
闻箫闭上眼:“你想考上那个学校,能吗?”
听筒里传来呼吸声夹着杂音,不知道过多久,池野沉哑嗓音才响起:“考不上。考不上那个学校。”
直到有什滴在地板上,闻箫才发现自己哭。他死死咬住下唇,没有发出点声音、泄露丝毫动静。
他眼睁睁地看着池野生活已经是强弩之末。
他们感情,更是在崩溃边缘。
越来越沙哑,到后面,声线更是紧绷,“你曾经说你最喜欢是在学校上课。所以把这些事记下来,说给你听。”
“闻箫。”池野嗓音从听筒里传出,夹杂着微弱电流,不知道谁比谁更加沙哑。
他试图转开话题,想说高三走食堂不那挤,被程小宁罚跑圈那个人真倒霉,不让过节老许太不近人情,生活委员给出理由也非常扎心——
可是,这些应该已经有人跟闻箫讨论过。对自己来说是新闻,然而对闻箫来说,早已是旧闻。
他仿佛看见两人生活如同朝向两边轨迹,飞驰而去,不断背离。
闻箫个字个字仔细听着。
他将手指卡在牙齿间,直到牙齿将骨节上覆盖皮肉刺破,有鲜红血沿着冷白手背流下来,蜿蜒成红色血线,他才终于将所有哭声藏得毫无破绽。
他看见对面有人站到窗边,暖色光退为背景,即便只是道模糊身影,他也能将对方每寸线条细致描画。
他想,往后余生,再也不会这喜欢个人。
如果这段感情成为使你陷入泥沼沉重锁铐,纵满手是伤是血,也必须咬牙取出钥匙,亲手替你打开。
有什办法?没有办法。
生活恶意往往毫无根由,却能步步紧逼、层层压垮,令人气息奄奄、挣扎不能。
唯可做,不过是赌命罢。
舌尖尝到血铁锈味,闻箫迟钝地判断,应该是下唇出血。他赤脚踩在地板上,走到窗边,远远望着对面属于池野那扇窗户,漆黑眸子里仿佛有火星被点亮。
他又重复起之前问题:“这段时间,累不累?”
格格不入,再不相融。
“池野。”闻箫字音清晰地叫出这个名字,问他,“如果不到学校上课,你高考考二本,能考吗?”
“能考。”
闻箫继续问:“重本呢,985,211,能考吗?”
“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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