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过神,池野盯着空气中某个点:“赚钱,尽最大努力赚很多钱,能撑起妈需要医药费,能负担起找个当不在时接送妹妹上学放学、照顾她衣食人开销。这样,能专心准备高考。”
许光启眼睛发酸。
命运从来谈不上公平,甚至常常充满恶意。
面对这个五官逐渐褪去青涩少年,他不知道应该说什、劝什好。
池野发觉脚下空落落,踩不到实地,他勉强将四散注意力收拢,撑直背,郑重地向许光启鞠躬。
他告诉,要向前,要朝着前方光,不要被绊倒,不要停下。
上课铃响起。
池野又克制不住地想,闻箫现在应该开始听课。
闻箫听课很挑,只听自己不懂、容易错,这导致他整节课可能只有几分钟在听,其余时间都在按照自己计划做题。
他做题时喜欢转笔,手指修长且漂亮,转起笔来很灵活。接连几道题都很简单,他会兴致缺缺,像没感情刷题机器,旦遇见难题,笔旋转速度就会明显加快。
火,理智总是强于情绪。若是再从旁边轻轻拍拍他背,或者伸手帮他捂住耳朵,他又会像得到安抚小兽,重新闭眼睡过去。
身上刺那软,软让触碰掌心微痒难舍。
从昨夜开始,池野心里就透风,空旷仿佛荒原,没有边际、没有支点。
关上谈话室门,许光启仔细打量池野,“又瘦。”
池野身上穿着蓝白相间校服,难得将拉链拉到标准高度。他回答:“可能是在长高。”
“谢谢您两年来信任和宽容。”
许光启眼睛红得厉害:“哪里需要谢,老师直没帮上什忙,只能看着你辛苦,老师当不起这声感谢……你每天都撑得不容易,你已经做到你力所能及最好,你照顾你妈妈、照顾你妹妹、还要照顾自己,能撑到现在,太艰难。”
池野重新站直,嘴角渐渐挂上如往日般散漫
蓦地,耳边又回响起昨晚那通电话最后句。
刹那,池野呼吸骤然发紧,身体下意识地朝前倾些许,甚至连带着胃痉挛般扯痛。
明明、明明喜欢心情没有任何改变,他们却败于生活、溃于命运。
闻箫……甚至连分开都舍不得由他开口。
没有定要把指路人是谁问个清楚,观察池野表情,许光启心里大概有猜测。又问他:“休学这年,打算怎安排?”
许光启见他神色沉郁,眉宇间都是肉眼可发觉疲倦,以及些别他看不明白情绪,跟高才进校时意气风发比起来,变许多。缓缓心情,他才问:“刚刚在办公室,你说想谈休学问题,对吗?”
“对。”池野站好,收敛所有漫不经心,肃着表情开口,“老师,决定休学年。”
这刻,他充满抗争、不甘与苦涩少年期在无人知晓地方,轰然落幕,无声无息。
许光启没有立刻回答。他思索几秒:“记得前些日子你还坚定地告诉,你不休学。为什这快又改变主意?”
池野站在原地,谈话室开扇小窗照进阳光,外面还有树枝轻摇和鸟叫声。他眼前浮起昨晚站在窗边、远远望见那道人影,舌尖满是苦味,他哑声回答:“因为有人给指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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