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呢?”
那种强烈痛苦和绝望,无法摆脱血腥回忆,让人完全无法活在现实世界里。那道坎过不去,他就只能永远生活在焦虑、紧张、悲哀和仇恨中。
韩越只是在这几天才感受到这种情绪,就已经食不知味睡不安寝。如果再持续长点时间,他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崩溃。
然而楚慈,从当年养母和弟弟车祸到现在,已经整整熬过六年多。
他每天都生活在这样煎熬里,他每天面对着韩越,却什都不能说,不能把那可怕秘密泄露半分。
那该是怎样感觉呢?
龙纪威这人个性实在是非常奇特。他曾经跟韩家闹得势不两立,也曾经在盘上公路上想要韩越命。但是当韩越求他救人时候,他也很爽快去救,并且还在火冒三丈老于面前回护韩越下。
按老于性格,韩越闯进实验室事情属于重大违纪,是要通报上级申请处理。但是龙纪威执意不给报,意志十分坚决,态度十分无赖。老于气急败坏问他为什,他就说要用这件事来处理韩越话太麻烦,还要写堆报告,眼下是多事之秋,多事不如少事来得好。
其实谁都知道他是想节省时间去做他想做事情,韩越进实验室究竟是合法还是违纪,对他来说都只是细节问题,不需要多做追究。
韩越把从侯瑜处得来材料复印份,原件交给龙纪威,复印件自己带回家去。这时候已经很晚,韩越不放心让医生陪护楚慈过夜,定要赶回家去。
事实上他到家时候楚慈已经在药物作用下睡着,非常平静安稳。病重到他这个地步,其实就是在熬时间,病情不会再有所反复,只会味恶化下去,所以医生般会交待病人家属在心理上做好准备,其余就不用提心吊胆,就算再担心也是没用。
韩越只要稍微想象下,就觉得十分不寒而栗。他心里甚至不由自主生出种微妙庆幸,幸亏那样命运不曾落到他身上,幸亏他没有出生在个父母被撞死,还求告无门贫寒家庭里。
第二天龙纪威上门时候,楚慈还没有醒。
韩越晚上不敢合眼,门铃响起时候他正合衣睡在沙发上,还没完全进入睡眠状态,只有些朦胧。听到门铃声音他立刻条件反射般跃而起,三步并作两步冲过去开门。
龙纪威站在门外,裹着件黑风衣,双手插在口袋里。
韩越看见他只手臂衣服下凸出块,知道那是老龙趴在他身上打盹。
韩越送走陪护到深夜医生,坐在床边上,这才觉得非常累。
不仅仅是连续奔波好几天都没睡觉,也不仅仅是闯进九处去见龙纪威,情绪大起大落让人紧张;那种身体和精神上双重疲惫,以及对未来渴望和担忧,是让韩越都无法承担重负。
他看着楚慈侧在枕头阴影中侧脸,突然无来由想起当年,楚慈喜欢坐在这个位置上动不动望着天花板。韩越看着他眼神,总觉得他满腹都是心事,然而要是问他,他只摇摇头,什都不说。
韩越当年不知道他为什总开心不起来,就像心里压着什沉重负担样,并不外露于神色,却日复日在心中沉疴难返。
现在他才稍微有点解楚慈当年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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