灌下去酒像是化作火往四肢百骸烧去,烧得心底又酸又涩,单超甚至感觉鼻腔中呼出去气体都那滚烫——烫得令他时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放浪形骸,不外如是。”李弘哼声,还想说两句什,但突然顾及到单超目前还在禁军讨生活,倒勉强忍住鄙夷,只长长叹口气,“算,不提他们。”
单超提起酒壶,默不作声地灌大口。
“酗酒伤身,少喝点吧。”太子像个小大人般劝道,“你要是在这宫里久,就会发现皇宫
双腿垂下在宫廷中是种非常粗鲁不雅坐姿,李弘偷眼向周遭环视,正午是侍卫们执勤换班吃饭时间,长长抄手游廊上个人影都没有。他这才松口气,问:“单超大……单禁卫,可找你三天都没见人,这是怎?出什事吗?”
单超满心烦闷块垒,却怎也没法在这温室中长大太子面前吐露,只得自嘲地笑笑:“没事,烦劳殿下关心,这三天不轮执勤。”
李弘察言观色,理解地“哦”声,说:“这三日行宫中也平淡得很,圣上不知起什兴致,直在召集近臣闭门清谈,但戴侍郎私下也没打听出召是哪位近臣——东宫对紫宸殿渗透也就到此为止。不过还好,行宫中不见什动静,难得也清闲几日。”
他伸个懒腰,笑道:“尤其是皇后伴驾,连谢统领都闭门不出,东宫真是难得有这平静时候啊。”
单超许是醉,脱口而出:“谢统领这几天——”
“单超?”太子李弘推开门,探头探脑半晌,终于小心翼翼地走进房里:“单禁卫?单……单大哥?”
房里空无人,桌案上插着纸笔,床褥简陋却整整齐齐,换洗过禁卫服丝不苟叠成方块,垒放在枕侧。
李弘迟疑地转圈,突然瞥见通向后院窗户虚掩着,便走去推。
“单禁卫!”
屋后是道抄手游廊,单超整个人背对着太子斜躺在栏杆上,手撑着额头,手里提着酒壶,满身落拓潦倒——都不用去看,从浓厚酒气中就能闻出他喝多少。
他话音猝然顿。
但已经出口几个字想收回去也来不及,太子对单超沉郁面孔后淡淡懊恼毫无觉察,撇撇嘴道:“谢统领养病去。说是养病,昨儿却令人飞马回京,从他府中接来个贴身侍女,底下宫人传言说还美艳得很呢。”
单超拎着酒壶手指紧。
侍女,贴身侍女……大概就是锦心吧?
或者不是锦心也没关系,谢府中美貌小丫头多是,接来哪个不样?
“你……你小心点!”李弘看他背影就心惊肉跳:“小心别摔,等过去!”
李弘退后两步,掉头跑出屋子,绕过成排连在起侍卫房,气喘吁吁从抄手游廊尽头跑过来:“单超大哥!你怎?”
单超喝得满面通红,目光怔怔望着长廊外那方天空,仿佛对当朝太子问话听而不闻。李弘足足等半晌,都忍不住要问第二遍时候,才听他突然短促地笑声,拎起酒壶又喝口。
“没什。”他淡淡道,坐起身拍拍身侧栏杆:“别叫大哥,坐吧,太子殿下。”
李弘略犹豫,还是爬到他身侧栏杆上去坐,两腿悬空着晃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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