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急促喘息着,几次想打断她,但不知何故都提不起肺腑中那股气来,直到最后才颤抖着发出虚弱怒吼:“你……你别做梦!你以为世家大族、文武百官真能坐视你鸠占鹊巢,天下民众真能眼睁睁看着个女人登基称帝?!笑话!”
“何为王道?”武后高声道。
皇帝猝然顿住。
“不遵王化者,尽戮之。王道自
武后微笑着,不以为意。
“下步你打算干什,强迫朕让位于你,再把朕也杯毒酒送下去?蛇蝎心肠!朕当初怎会喜欢上你这种蛇蝎心肠、因嫉生恨妇人!”
“陛下认为是由爱生恨?”面对皇帝声嘶力竭咆哮,武后却是非常平静,甚至饶有兴味反问句。
“难道不是?!”
“不是,”武后笑道。
这庞大帝国夜之间局势陡变,已经成年太子死,太子之下最有竞争力弟弟也死,只剩下禀性柔弱周王李显和刚满十三冀王李旦。
而如今皇帝下诏要退位,武后专权,已势不可挡。
四月底,群臣聚集上阳宫外,请求皇帝先立新君再行退位。然而天后闻之大怒,以冲撞龙体养病为名扑杀重臣逾十人,随即下令上阳封宫,悍然切断皇帝与外界最后丝联系。
这是天后临朝摄政以来,第次露出狰狞铁血手腕。
洛阳世家和文武众臣尚未反应过来,当天深夜,天后密旨起驾洛阳,轻车简从奔赴长安。
皇帝时气哽,只听她悠然道:“帝王之心易变,雷霆雨露皆是君恩,这些是很多年前就已经清清楚楚看到事实。因此陛下令韩国夫人诞下子嗣,甚至恩宠魏国夫人贺兰氏,对来说都是不值提小事……”
“那你为何毒死贺兰氏?!”皇帝怒道。
“因为她蠢。”
武后在皇帝愤恨又不信目光中摇摇头,似乎带着微许怜悯:“在这深宫中,丑或坏都不是死罪,唯独愚蠢是。作为女子她想当皇后无可厚非,但企图阻碍泰山封禅这点,就简直是愚蠢到极致,甚至连她母亲百分之头脑都没有……”
“自始至终追求都是那个位置,千古遗臭也好万古流芳也罢,要都是这世权柄与辉煌。这江山将为震动,社稷将为改变;会像三皇五帝样青史中留下姓名,并不是作为某个皇帝后妃或某些皇子母亲,而是至尊九五、升祔太庙,堂堂正正在史书上留下姓武年号!”
“……你恨多久?”皇帝无力倚靠在软枕中,望着对面笔直端坐、宫装曳地武后。
虽然四壁严严实实裹满华贵厚毯,但车轮碾过地面声音,以及士兵打马奔驰呼啸,还是能隐约从马车窗外传来。
外面已是深夜,夜明珠光辉却令车厢亮如白昼。天后上身犹如标枪般笔直,不见丝皱纹面孔浮起微笑,令那威严美貌容颜更见风情:“恨您?不,从来没有,对陛下只有感激。”
“那你为何要做出这种事?!你就是恨韩国夫人生李贤,恨宠爱魏国夫人,否则你为何能做到今天这步!鸩杀亲子,害死雍王,连当年魏国夫人也是你——”
皇帝说话急,当时撕心裂肺地咳嗽起来,武后从桌案后伸手拍打他背,却被皇帝狼狈不堪地挥开:“别碰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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