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单超揖手,委婉道:“臣虽然蒙先皇错爱,得以遗诏辅政,但自知才学见识都十分浅薄,远远不如中书省诸位相公。陛下要提拔韦侍郎,臣并不敢置喙,只要戴相、张相、来相、郝相都同意,臣自然没有任何意见。”
——换言之,就是打死也不同意。
小皇帝难以置信地睁大眼睛,随即怒吼出声:“这天下是朕!朕想提拔谁就提拔谁,想赐死谁就赐死谁!哪怕真禅位给韦爱卿,也没有你们说话份,知道否?!”
单超却摇头道:“不,陛下……您错。”
“隋末大业十三年,高祖以勤王为名,自晋阳起兵,路攻下大兴城,改名长安,受禅称帝,奠定江山。武德九年,太宗发动玄武门之变,斩杀废太子建成及齐王元吉,平定东突厥、征讨高句丽、设立安西四镇,开创大唐
宫人根本不敢在皇帝气头上捋老虎胡须,但也不敢违抗单超命令,只得发着抖进去。片刻后只听小皇帝声嘶力竭大吼:“不见!”随即砰地声。
“……”宫人满额角是血地出来:“回……回禀平王,陛……陛下不见……”
单超略吸气,面沉如水,伸手推开宫人。
“——平、平王留步!哎哎!擅闯宫禁是……”
单超头也没回,在宫人惊慌失措叫喊声中大步走进御书房。
趋于稳定,他才勉强松口入宫趟。
三人共乘架马车,张文瓘长叹道:“正是!因此老朽据理力争,试图说服陛下回心转意,然而争辩中言辞有些激烈,激得陛下极为光火,立刻要传召将军尚方宝剑……”
单超心中正想着家里谢云,片刻后才反应过来:“尚方宝剑?干什?”
张文瓘老泪滚滚而下:“想是要杀老臣罢!”
“……”单超只觉荒谬,简直说不出话来。
小皇帝站在堆破碎瓷器摆设中气喘吁吁,桌案上、地上满是散乱奏章。单超捡起本,触目第行便是“韦氏虽出皇后……”接下来满眼是御史斑斑血泪。
单超摇头叹,沉声道:“陛下。”
小皇帝蓦然回过头,喝道:“谁叫你进来?!你们果然都把朕话当放屁是不是?!”
“臣不敢。”单超道:“听说陛下要将天下拱手让给韦侍郎?”
小皇帝转过身来上下打量单超,半晌挑衅地抱起臂,昂头问:“你也是来阻止朕提拔韦玄贞为侍中?”
“不止如此。”戴至德似乎看穿他心思,说:“陛下要提拔韦玄贞为侍中消息传出去,反对奏章如雪片般飞进御书房,更令陛下难以容忍。有个相熟宦官在御书房当差,今早偷偷寻出宫来,告诉陛下在宫里发火,跟人说:欲将天下与之韦玄贞,又有何妨?!何必吝啬于区区侍中!群臣再有异议,即效法尧舜之德,禅位于韦玄贞,看他们还有什话说!”
单超:“……”
车马驶进内宫,三人都下车,匆匆跨进御书房门,老远就只听哗啦声瓷器翻倒巨响,紧接着小皇帝吼声传来:“都不把朕放在眼里!个个,都想骑在朕脖子上——!”
戴相、张相见怪不怪,仿佛已经习惯这种景象。
单超走到御书房门口,被宫人战战兢兢拦住,便温和道:“去禀告陛下,平王前来求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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