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三世明王轻轻踏进佛堂,只见幽深昏暗前殿中萦绕着轻烟,青石地板因为长久摩擦而温润微亮,檀香悠悠漂浮在空中,让须弥山上带下来所有金碧辉煌气息都瞬间沉淀。
佛灯边跪着个清瘦人影,雪白袈裟,浅灰外袍,长发在身侧束起,尾梢微微发卷垂在衣裾上。
“……凤凰,”降三世喃喃地道。
凤凰微阖双目,没有回头,手指轻轻拨过枚琉璃佛珠。
他身体已经好不少,至少面色已经不像那天深夜样青白。降三世明王站在他身侧,目光不动声色地打量着他鬓发之下侧脸,仔细到连耳际轻微柔软碎发都不放过,半晌才见他将圈佛珠拨到头,停下来。
降三世没有动,紧抓栏杆等待着。但接下来他又等很久,那个人都没有发声,也没有再给出任何指示。
·
凤凰从深涧中消失,很长段时间内都没有任何音讯。
他应该没有去四恶道,而是下须弥山,在天道和地狱交界处某个时空缝隙里休养去。
那晚经历降三世明王没有告诉任何人,须弥山上也没什人想起过问凤凰明王去向。毕竟对凤凰,很多人观感都是很复杂。这只出生即有极恶相太古神禽曾经给天道带来太多不祥,任何与之接触人都会遭到诅咒般厄运,久而久之,也就成为个半禁忌话题。
“这里不是待地方,”他声音很轻,也很固执:“需要人也不是你。”
他修长眼睫下目光流转,望向栈道边呼啸着寒风山谷。降三世明王突然心生不好,猛然上前:“站住——”
然而已经太迟。
凤凰抓住勾墨描金栏杆,纵身向深涧中跃!
降三世明王冲到栏杆边,只见凤凰身影在空中急剧下坠,如同断线风筝,很快就在视野中化作个不清晰小点。
“你来干什?”他微睁开眼,淡淡道。
他并没有起身,也没有抬起目光看降三世眼。这种疏离态度和以前没什区别,仿
这些年来天道对四恶道漫长持续打压,终于招致阿修罗强烈反抗。
须弥山之下琉璃天,自古以来就是神魔混居交界处,须弥山向阿修罗部族发兵失败后,新任大阿修罗王梵罗纠结本部族及地狱道魔物,悍然向天道发起冲击,夜之间便占据大半座琉璃天。
降三世明王接到须弥山命令向琉璃天进发,完全不出意料是,这座城池外围满密密麻麻魔物,黑气缭绕掩盖天空,城门外虚无界已经有化作血海势头。
而围绕着城墙护城河被染成血红色,在阴霾天空下,如同只无神巨眼直直瞪着高空。
琉璃天边界,荒芜之郊。
下刻那个点爆发出金光,甚至映亮整座山谷,光芒中凤凰化作飞鸟,尾羽如银河般闪烁着璀璨星光,清鸣响彻须弥山上下,继而头扎进深渊中!
降三世明王抓住栏杆手紧:“凤凰——”
然而下秒从虚空中传来个冷漠声音:“别追。”
降三世猛然抬头,瞳孔剧张。
只见深黑夜幕中什都没有,两侧群山环绕,冰雪覆盖山巅在夜空下闪烁着不明显光点。半晌山峰间传来风声,似乎是那声音从冥空中极其轻微叹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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