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停慢慢地蹲下身,伸手用力拍拍室友背。
那天深夜惨白月光,破败深巷,以及解行含着滚烫血气誓言,共同构成江停脑海中对那年深秋最惨淡记忆,很久以后再想起,都会感觉到难言钝痛。
大三那年,解行突然退学,不告而别。
江停疾步穿过宿舍走廊,嘭声推开门,迎面只见光秃秃上铺床板和尘不染锃亮桌面。解行存在过所有痕迹都消失,那个聪敏
“怎怎?”其他几个人下紧张起来。
“……”
阿归扭过头,瞳孔深处映出月光下那条空旷青石小径,良久平静地道:“本来想着这几天你们可能会来,但以为是前晚或昨晚……”
顿顿他又低声说:“其实直坐在这院子里等着你们。”
解行滚烫泪水滴滴打在江停手指上,洇进指缝中。
都藏着锋利钩子。
他其实倒不是不愿意上这个钩,只是因为诸多犹豫和顾虑,没有立刻对张博明表态。
随便递两次消息,破坏几次中小交易,跟长期卧底是完全不样概念。他知道组织里叛徒最终都是什结果,也知道缅甸z.府在塞耶这种大毒枭面前是多弱势,自古以来在金三角搞卧底,死在自己人手里比死在敌人手里多很多。
张博明真靠谱吗?能说服更高层级人吗?办两起涉毒案跟长期支持情报工作是两回事,中国公安是否真能成为自己这“毒贩马仔”身后坚实后盾?
但如果先不答应张博明,过这个村就没这个店又怎办?
“啊?什?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掮客茫然而惶恐,搓着手解释:“晚是晚点,其实大小姐催得很急,们也尽力……”
阿归没有回答那掮客。他终于收回目光,钻进车门,红色尾灯渐渐消失在夜色深处,只留下身后那座空荡荡安静院落。
“……他直在等,他在等把他带回来……”
解行半跪在墙角边,侧肩头用力抵着粗糙砖墙,良久终于从臂弯中传出压抑哽咽:
“不管付出多少代价,不管要花多少年,都定要把他从地狱里带回来……”
阿归在口答应和从长计议之间反复思考,却没想到自己这举棋不定态度落在张博明眼里,导致后来事情被极度复杂化,甚至把解行也卷进致命漩涡中。
这个时候突然又发生另件事,打得阿归当场措手不及,不得不立刻结束思考作出决定——玛银雇佣掮客竟然找上门。
那天解行找个周末可外宿机会,趁着晚上带江停来到那个秘密小院,打算正式介绍阿归跟江停认识,却没想到老远就看见巷口隐约亮着车灯。江停把拽住解行拉进墙角,透过砖缝只见三四个人正把阿归从院子里带出来,其中个还在絮絮叨叨:“大小姐知道你困在这里出不去,担心得不得。们趁这几天风声小,赶紧取道云滇出境……”
江停死死捂着解行嘴,尽管他自己也得咬紧牙关,才能不发出点声音。
阿归穿着黑色兜帽衫,双手插在牛仔裤口袋里,车灯辉映出帽沿下露出挺拔鼻梁和小段下颔。他嘴角苍白冰冷地下垂着,像是这辈子都没提起来过般,就这走到敞开车门边,突然略微顿住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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