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
江停抬手,严峫话音戛然而止。
紧接着,江停抬起头,若有所思地望向对面,目光自然而然落在房间另端残破不全,被报纸勉强糊住窗户上。
严峫不知道他在看什,只能眼错不眨地盯着他。只见江停倏而起身走向窗户,借着光亮仔细搜寻布满油污窗台和木棱,突然伸手用力去推已经变形木头窗扇。
嘭!
屋里潮湿昏黑,开门便是股难以形容异味。严峫捂着鼻子去开灯,谁料电表已经被掐,无奈只能继续用手机照明,只见满地都是杂物和垃圾,被侦查人员彻底检查过两次,整个陋居堪称惨不忍睹。
江停小心跨进门,站在低矮木板床边,微微皱着眉观察四周。
“外勤组来搜过两次,老高那手段,这屋里每只耗子都起名登记在册。”严峫不客气地用手肘捣他下:“怎,江队没见识过低端人口居住环境?有什感想?”
江停接过严峫手机,半蹲在地上,沿床下、地缝和墙根照射过去,凝神沉思半晌。
严峫揶揄道:“问你话呢?”
工业区宿舍是老式筒子楼,如今不说十室九空,起码也有个五六空。尽管外面余晖仍在,楼道里却黑乎乎,稍微往里走点,经年累月阴湿和霉气就争前恐后往人七窍里钻,江停冷不防打个寒颤:“阿嚏!”
严峫借着手机亮光在前面开路,说:“你这也太娇弱吧?”
江停没答话。
严峫侧身挤过楼道拐角处堆积如山杂物,小心翼翼踩着难以下脚台阶,终于爬上最高层——六楼。面向天井走道外悬挂着衣服被子,走道内侧每扇门都紧紧关着,往里走第四扇,破旧黄色木板门上贴着警方封条。
江停手臂抱在胸前,寸寸打量周遭环境,突然眼前只见严峫递来件军绿色外套:“嗯哼。”
窗子被推开,晚风拂而入,霎时将屋里令人作呕异味冲散不少。
“——过来吧,”江停指着外窗台,声音波澜不惊,说:“你们外勤组活儿,也是够糙。”
“没有感想。”江停平淡道,“这个低端人口也是这长大。”
严峫怔。
江停起身走到桌边,只见几个暖水瓶并排放着,杂物堆积在破旧到看不出颜色塑料盘上,吃剩方便面和“溜冰”用壶就这挨着彼此,油汤上已经结厚厚层白霉。
江停站在那里,似乎遇到什难解问题,修长乌黑眉头拧着,从额头到鼻梁、嘴唇、乃至脖颈曲线,在光影中构成道优雅别致轮廓。
他突然拉开椅子坐下去,严峫来不及阻止,只见他直直坐在那碗已经霉得发臭方便面前,仿佛伸手要去拿筷子似。
“不用。”江停连伸手意思都没有:“蹭破赔不起。”
严峫只穿件黑色短袖T恤,坚实肩部肌肉特别明显,不由分说把外套往他头上罩:“得吧,万你着凉闹出个什病来,回头岂不是……”
江停终于说实话:“你上次洗衣服是什时候?”
严峫:“……”
两人大眼瞪小眼,片刻后,严峫用钥匙咔哒声开锁,冷冰冰道:“老实穿着,别那多废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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