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峫瞅着他,突然俯身凑在他耳边,调侃问:“现在咱俩算有缘吧,嗯?江队?”
江停微微开口,温热白气在呼吸面罩上呼而逝。
他说:“算。”
“大夫!大夫他醒!!”
……
喧杂和脚步朦朦胧胧,声音就像隔着层深水。江停闭上眼睛,感觉自己正被不知道多少个医生护士摆弄着,周围有人在哭,有人在叫,也有人在欢呼大笑。
这高兴吗?他心中有些疑惑。
终于周遭渐渐安静下来,仪器发出有规律嘀嘀声。江停浓密眼睫动几下,随即缓缓睁开,发现病床边还有个人没走。
……没有明天见,江停想。永远也不会再见。
灵魂终于放手,从天穹跃向深渊,紧紧拥抱住大笑恶魔。
急速下坠中他们远离天堂,将人世遥遥抛在身后,视野尽处是丛生恶鬼与烈火地狱;华丽剧院灰飞烟灭,而提琴仍在云霄上慨然奏响。他们就在那歌声中同奔赴旅程终点,仿佛从最开始就紧密不可分割,坠向轰然开启炼狱巨门。
锵——!
就像休止符落地,突然切都静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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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没有爱过你啊,江停在越来越响吟唱中喃喃道。
旋律愈发跌宕强烈,掀起金红帷幕华丽下摆,掀起旧日岁月迷蒙灰尘,乃至轰然巨响、乃至震耳欲聋,淹没他声嘶力竭呼救与叫喊。
梦境中那副面容正在现实中注视着自己,病房里灯光从身后映来,为他坚实可靠身影镀上层光边,恍惚间竟有些温情意味。
严峫笑起来,侧坐在床沿上,双手食指交叉比个数字:“六天。”
江停精神还有点涣散,戴着呼吸面罩。
“你昏迷整整六天。”严峫笑着说,终于活动下脖颈和肩并,随意往病床周围整套叫不出名字来医学仪器和全部印着德文滴注药物扬扬下巴:“咱俩之间呢,生动形象演绎什叫‘你本无缘,全靠砸钱’——到今儿才知道,老祖宗话果然实在,没有骗人。”
“……”江停眼底浮现出丝笑意。
爆炸、燃烧、惨叫、呼号……全都如无声哑剧哗然溃退,火焰褪色成灰白,将深渊底部重重鬼影瞬间吞噬殆尽。
江停就像重归胚胎似悬浮在半空,不知过多久,终于回过头。
只结实有力手拉住他,顺着胳膊向上望去,新生似光芒铺天盖地而下,逆光中映出张英挺俊朗脸,正皱着眉头紧紧看着他——
江停被那光芒刺得闭上眼睛,随即缓缓睁开。
“醒!”
但从没有——没有——
“你有,”他听见那声音说。
警灯闪烁,bao雨滂沱,周遭人声喧哗,有人冒雨大吼:“搜到!快来人!通知江队!”
深夜办公室台灯下,钢笔在纸面上笔划,门外传来快乐蹦跳和嬉笑打闹,“们走啦江队!明天见!”
地面轰然炸开,厂房玻璃飞爆,火光与浓烟瞬间冲上天空;他向那烈火狂奔而去,恍惚间周围有无数人大喊:“别让他进去!”“江队!”“把他拉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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