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你活下来……只要你能活下来……”抽泣再度响起,这次就像崩溃般再难忍住,小男孩把全身蜷缩在伙伴身侧,含混绝望哭泣遍遍重复:“、可以死,没关系,只要你能活下来——”
“只要你能活下来——”
小男孩已经很长时间滴水未进,他趁晚上太阳不烈时候出去找水,用凹陷石头小心翼翼舀起水来,生怕弄洒哪怕滴,回来喂给山洞中发高烧朋友。他自己嘴唇则干裂得不成样子,血在嘴角凝固成紫
他手柔嫩白净,虽然因为在荒野中挣扎求生数天而沾满灰泥,但看就知道从小接受着精心照顾。小男孩双手则布满各种冻疮、伤疤和血痕,胳膊有着不合年龄清瘦,手肘支愣着明显骨头。
对比是那清晰,然而当两个孩子手交握在起时,又出乎意料地和谐。
仿佛他们生来就该这样紧紧牵着彼此。
“你在害怕吗?”
小男孩犹豫会,才小小声地:“嗯。”
他眯起眼睛,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
山洞外黑夜里回荡着长嗥,忽远忽近,像是野兽来回逡巡。他已经不记得自己在饥饿、干渴和眩晕中挣扎多久,高热让他即便在半昏半醒中都不住抽搐;恍惚间只感觉股清凉液体突然涌进嘴里,求生欲让他忍不住吞咽起来,小小好几口后,最后滴液体才咽进咽喉。
“……”
兴许是因为焦渴暂时被缓解,他终于费力地睁开眼睛,听见黑暗中传来哭泣,那非常小声又非常压抑,就像小动物在巢穴中警惕地发着抖。
“……你……”
野望无际,罂粟田在风中发出簌簌声响,他在田埂前站定脚步,迎风伸个懒腰,才说:“你知道这世上最难相处是哪种人吗?”
阿杰想想,“无欲无求?”
“不,是完全不讲物欲,只追求感情。”
阿杰有点疑惑。
“爱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旦爱翻转成恶,就十八头牛都拉不回来……情感越刚烈纯粹越容易这样。”
“怕死?”
月光与阴影交界处,那双清澈大眼睛里再度浮现出碎光,半晌摇摇头。
他笑起来:“骗人。告诉,怕死吗?”
“……”小男孩终于轻轻说:“怕你死……”
他怔住。
抽泣顿时停止,月光从洞口投进清辉,他看见自己瘦弱小伙伴蜷缩在身侧,肩头耸耸地把脸埋在膝盖里。
“……你在哭吗?”
那个小男孩立刻捂着嘴,直起身来,个劲用力摇头。
他勉强支着胳膊,但抬不起上半身,用力几次后放弃,躺在地上伸出手。
小男孩立刻把他冰凉手捧在怀里,用自己体温紧紧贴着它。
保镖照例跟得不近,稀稀拉拉落在后面。阿杰似乎有些明白,只见黑桃K转身拍拍他肩头,说:“从今天起江停身边不要脱人,别让他跟任何人独处。还有——”
阿杰咽口唾沫。
“别再给他任何碰瓷你机会。”黑桃K淡淡道,“去吧。”
阿杰有些讪讪,干净利落应声是,带人到车队那边做最后补给和检查去。
黑桃K独自站在风中,望着无边无际罂粟田,极目所见是盖得山区贫瘠广袤丘陵,更远处星黑点掠过层云,那是在苍穹尽头振翅飞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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