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父咽下热泪,喃喃道:“怪不得他再没来过,怪不得!……”
那瞬间方谨记忆中掠过无数泛黄细节,多少年来从未想过疑问,都同时从内心深处涌上脑海。为什他们家突然要搬回G市去“做生意”,为什偏偏“做生意”就能赔那多钱,为什柯家时隔多年后还能准确找到方孝和夫妇行踪?现在想来,切不合常理矛盾,都全然得到解释。
方谨颓然坐下,抬手捂住眼睛。
他想起那天深夜冲天大火,想起周围人声鼎沸、警笛声声,世界仿佛在混乱中塌陷为黑不见底深渊;他想起父母温暖微笑和燃烧身影,以及更久远以前,他坐在家里竹席上玩耍时,厅堂里传来午饭混合着油烟热香。
那仿佛是上辈子事情。
小琳指应该是顾远生母柯琳,也就是说,精神错乱这多年顾父,竟突然恢复神智想起二十多年前往事!
“也去找血袋,但那个时候……那个年代,根本找不到小琳血型……也实在是没办法……”
方谨愕然站在那里,心头滋味复杂难言,只听顾父竭力喘口气:“跟方孝和说,等小琳生产完,就放他两口子走。但方孝和去偷产检单,看到小琳情况不好……他为难,也为难,人都是自私……”
“……对不起你母亲。”顾父紧闭眼睛,布满皱纹眼角缓缓流下滴浑浊泪来:“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方谨微微发抖,半晌长长吐出口炙热气。多少年来尘封真相终于在此刻揭开最后面纱,然而他没有任何激动或感慨,胸膛中只有无穷无尽,足以将他整个人吞噬疲倦。
分清醒:“阿谨……”
方谨以为他要喝水或什,刚侧耳过去,就只听他沙哑道:“方……孝和,是……你……”
方谨心中如遭重击,久久说不出话来。
然而顾父却始终盯着他,目光中充满罕见平静和清醒——那是他疯癫二十多年来,从未有过神情。
方谨张张口,终于勉强发出声音:“……是父亲。”
·
从那天起顾父就昏昏沉沉,时晕时醒,糊涂时候多
“父亲也对不起您。”他轻声道,声线因为哽咽而显得有些艰涩:“事后他带母亲离开顾家,生,直隐居在乡下。后来他们搬回G市做生意欠钱,被柯文龙查到行踪,把火把他们都……带走……”
顾父却突然露出个惨淡笑容:“是吗?”
方谨还没反应过来,便只听他道:“柯文龙查到他,是因为他来救过啊!”
方谨瞬间怔住。
“柯文龙把弄到那不是人呆地方,方孝和偷偷混进来,装成保安把带走,结果出去就……就被柯家人发现。腿不好跑不,叫他先走,然后他说他会再回来找,说他定会回来救!——”
顾父闭上眼睛。
病房里静悄悄,医疗仪器每隔几秒便发出单调滴答声,门外传来护士经过隐约脚步。
顾父就那动不动地躺在病床上,不知道过多久,方谨甚至都以为他睡着时候,才突然听他开口道:“方孝和来求,求放你母亲走……”
“但小琳快生孩子,实在怕她出意外……”
——方谨瞳孔微微紧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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