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远强行把被子提起来些,避免布料磨蹭伤口,突然就只听他闷声闷气地小声问:“你什都……你什都知道,对吗?”
顾远动不动看他半晌,知道今晚是没完。
果然不该连夜赶来。
他声不响站起来,打开门走出卧室。方谨忽觉身上压力松,忙扒开被子探头望去,结果不会只听门打开,顾远又走回来。
他手里拿着块海绵样东西,
——但和刚才不同是这次方谨竟然开始反抗,不停蜷缩想翻身、想往被子里躲,他濒死挣扎力度简直不可同日而语,顾远除两个手抓住他之外,还不得不俯身压在被子上:“你到底干什!”
方谨用力偏头,却被顾远扳过下巴:“你脸上还抹着药,医生没告诉你睡觉别沾枕头?”
“……你别看……”
“不看。睡觉。”
“顾远……”
方谨颤抖问:“是不是在做梦……”
“嗯,是。”
方谨不做声,黑暗里只能听见心脏在胸腔中下下跳动,发出怦怦声响。
——顾远连他父母骨灰都能找到,是不是说明他已经知道上代所有恩怨?
那他相信自己信里写东西吗?
方谨霍然起身,却被顾远只手按回去:
“睡你,别起来。”
“你是怎——”
顾远打断他道:“起来就走困。”
黑暗中他眼神亮得像头昼伏夜出猛兽,那手上传来力道也铁钳般不容抗拒。方谨被硬生生按回枕头里,惊疑、恐惧和渴慕交织在起,让他声音异常不稳:“——你是怎找到?”
“你现在要多补充营养多休息,睡觉!”
也许在夜色掩护下人更容易流露出脆弱,不知为何方谨鼻腔突然酸,那声音甚至透出央求:“真难看……别看,求求你……”
他们贴得那近,那话里悲哀和无助全无掩饰,清清楚楚穿过耳膜打进顾远心里。
顾远肌肉僵住,眼睛眨不眨盯着身下拼命把自己蜷缩起来方谨。半晌他才重重出口气,问:“到底做错过什事,让你觉得就看你张脸?!”
方谨咬紧牙关,过很久很久才埋下头,把眼睛埋在柔软厚实被子里。
不可能不信,毕竟事实就是如此,再考证也考证不出事实背后动机来。
但如果他信,现在面对自己这个背叛他利用他、野心勃勃贪图他家产,还导致亲生父子至死不能见面罪魁祸首,又是什样心情呢?
虽然希望顾远厌恶甚至痛恨他,但那是建立在两人从此永世不见前提下。现在骤然见,方谨想到自己在顾远眼中是个什形象,心里就紧抽般难受。
哦,还得加上父母仇恨,以及这张难看脸。
方谨竭力翻身,想把受伤那侧脸藏起来,但动就被顾远敏捷地按住:“干什?”
顾远看着他,不说话。
“……阿肯呢?”
顾远还是没有回答。
半夜醒来是这样,起身就困意就走。要是再有人来往搭话聊起来,再入睡就非常困难。
顾远强行给方谨掖好被角,两只手把他固定在那小块空间里,夜色中声音醇厚又低沉:“——这样不好吗?看,你家人也在,也在,还有什好担心?有什事明天醒来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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