琥珀色茶水顺着壶口,“笃笃”倒进青瓷杯里,余年手指握着茶杯,没有喝,接着道,
“从小跟着外公,见识过很多事情。不说那些,就拿这两年,自己所见所闻来说。《江山连雨图》,收藏这幅画人姓洪,祖上也飞黄腾达过,但到现在这代,经济已经非常拮据。洪先生就是五年不穿新衣,也想把这幅画传下去。
但洪先生妻子认为他魔怔,家里孩子要交择校费,为什不赶紧卖换钱?因为次争吵,这幅画差点被洪先生妻子剪刀剪烂。这之后,洪先生卖画,因为他发现自己没能力将这幅画传下去。”
“山水纹鱼尾瓶,被个老太太用来插塑料花,贡在山里尊泥塑菩萨像前。后来个外国人去村子里摄影,不经意间拍到这个瓶子。辗转波折,鱼尾瓶被国外个藏家从照片里认出来,最后,这个鱼尾瓶出现在国外拍卖会上。”
“《国书》竹简,徽城孙家,子孙不肖,喜欢赌,欠钱,干脆放火烧家里藏书楼做掩饰,趁机把竹简偷出来,低价卖给外国古董商人。”
“你要把东西转让出去?你个败家子!咳——”
私菜馆包厢里,曾鸿影因为太惊讶,时没控制住嗓音。说完,个岔气,又被花生米渣呛住,连连咳嗽,脸都涨红。
余年赶紧递温热茶水过去,无奈道,“老师,您别急,还没说完。”
喝完杯水,曾鸿影缓过气来,他看向余年,摆摆手,“行行行,耐心听你说,刚刚说到哪儿?有把三十件中十六件文物都转出去想法,然后呢?”
余年执起茶壶,重新将曾鸿影茶杯添满,“是有两个打算,是将外公记录在名册里三十件器物中十六件,转让给国家文物局。二是,想建座私人博物馆。”
听这些,曾鸿影也叹息,“确实,要是这些文物能说话,估计身上故事,几天几夜都说不完。也能从这些事里看出来,未来莫测,你谨慎些、为这些文物考虑得长远些,是对。”
端起茶杯,余年呷口清茶,侧脸线条在袅袅热气里更显得精致。润润喉咙,他继续道,
“对,还有《醉马游春图》,以前藏在岛国家私人博物馆,但后来私人博物馆经营不善,面临倒闭,里面
曾鸿影已经镇定下来,他还拿筷子夹颗花生米,“嗯,你说。”
“把十六件文物捐出去想法,早些时候就有。这十六件,是斟酌又斟酌后定下来,它们价值和所代表意义,太重,至少承担不起,建出来博物馆也承担不起,所以干脆转给国家文物局,以国家名义来保护。”
曾鸿影放下筷子,感慨,“你忽然打电话给,就猜你是有什重要事情想跟聊,没想到是这个事。修宁先生名册里这三十件器物,随便拿出件来,已是甚为贵重,更别说十六件合起来算。
再有,你们余家两代人,为寻回这三十件宝贝,耗费心力,更是没办法估量。你把东西转出去,于国家、于历史于文化,都是好事,但怕你会后悔。”
“老师,不会后悔,或者说,还会轻松些。毕竟这十六件,随便磕碰个边角,都会成千古罪人,太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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