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走到门口,宋执澜心里终于隐约生出些急切期待,深吸口气用力推开门,快步走进那间寝殿。
孺慕目光忽然迷茫,他怔忡地望着那间被装饰得近于奢靡寝殿,脚步渐转迟疑。
触手可及暖榻,朦胧纱帘,被打翻在地象牙杯,叫他几乎脸红香池——这切绝非是他想寻找,记忆里那个温和却又不失严格期许父皇,在这里根本找不到丝毫痕迹。
定有哪里出差错。
宋执澜越发慌乱,仓促地在四处翻找着
从来都没想过。
*
担心皇上在雪地里冻坏身子,御林卫心惊胆战地陪伴阵,终于还是小心地上去劝慰,宋执澜却已经恢复平静。
他重新起身,将吉服亲手脱下来,交给身后御林卫:“拿去烧罢。”
“皇上,不可——”
天色将晚,暮雪皑皑。
冷风卷着大片雪花,打得人睁不开眼,宋戎脱下朝服将人重新裹紧,低头轻吻上怀中苍白冰冷额头。
御林卫赶马车过来,宋戎却没有理会,只是抱着陆璃往前走,直走进漫天冰雪里。
宋执澜追到殿门口便不得不停脚步,看着眼前背影渐渐与昏沉暮雪交融,之后只剩下个模糊轮廓,再之后,就连轮廓也彻底看不清楚。
厚重吉服忽然压得他站立不稳,身形晃,硬生生朝地上跪下去。
清澄朗朗乾坤无限希望。
所有罪恶,都背负在陆璃个人身上。
现在陆璃已经死,所以皆大欢喜,人人得偿所愿,这就是那个人所直致力于达成结局。
只是这个结局,实在来得太过仓促。
宋戎没有再开口,只是抱着怀里人离开。御林卫无声地让开条通路,沉默地望着他远去,没有任何人出手拦阻。
御林卫神色微变,开口欲劝,却又被那双寒潭似漆黑瞳眸所慑,将劝说话都尽数咽下去。
天色已经彻底暗下来,宋执澜被送回宫中,没有叫任何人留下伺候,披送上来雪兔裘,举灯独自去先皇寝宫。
还是太子时候,陆璃从不准他来这里,等到即位之后,他日夜殚精竭虑,只为将那人阴影彻底抹消,竟然也直没来得及过来。
就是在这里,陆璃持剑逼宫,手刃柳妃,叫父皇受惊昏迷,病重不治。
他努力劝说着自己相信这切都没有错,陆璃犯下原本就是必死之罪,可心底却依然沉得像是坠千斤重物,压得他几乎喘不上气。
“皇上!”
四周御林卫立即搁戟跪下,兵器落地响成片,宋执澜却什也听不见,只是向前膝行两步,用力攥住把冰雪。
攥得太紧,掌心温度不多时就将雪彻底融化,顺着指间流下去,留下稍深水迹。
水迹越来越多,少年天子终于俯身下去,将额头死死抵在那片雪层上,双肩无声颤栗。
他没想着叫那人死。
“皇叔!”
少年天子声音从背后传来,带着嘶哑哭腔,宋戎脚步顿,却没有回头。
他没有问宋执澜究竟说些什,才会将原本还努力想要活下去,心想要看到那个孩子登基陆璃这样干脆地选择服下牵机。
事已至此,即便再追究,也已毫无意义。
他只记得陆璃要自己带他回去,所以他定要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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