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能看得到自己弹出乐曲,能看得到温柔深蓝,静谧浅紫,也能看到生机勃勃淡绿嫩黄。
也正是因为这样,宫徵羽才能在听力持续下降时候,反而将乐曲对人心灵影响能力发挥到极致,才能替主角修改乐谱,在最后写下那首《微光》。
血色里浸染出微光。
曲结束,苏时按下最后白键,收手,起身。
静寂瞬,整个餐厅忽然响起热烈掌声。
忽然,个不甚和谐音符打破原本完整意象。
目光投过去,男孩惊慌地缩回手,像是没有料到自己碰触也可以叫钢琴发出响声,清澈瞳眸里已经再度蓄起惶恐水色。
人们不觉微微蹙眉,那个青年却反而耐心地浅笑起来,只手安抚地落在男孩头顶,右手忽然改变曲调,稳稳承接上那个突兀音符。
于是曲调忽然变,变得轻快活泼,像是在指间掠过清风,转眼又变成蹦跳在发尾清凉水色。毛绒绒雏鸟蹦跳着靠近,收起翅膀歪歪脑袋,黑亮眼睛里盛满好奇。
心有所感,人们忍不住都会心地微笑起来。
措年轻母亲温声开口:“可以让他也起过来吗?”
母亲稍迟疑,试探着同依然哭得撕心裂肺男孩轻声说几句话,男孩却显然被吓坏,只是个劲地挣扎,说什也不肯靠近那架恐怖乐器。
下刻,轻柔琴声却已经响起来。
明明是很简单曲调,简单得几乎叫人生出任何人都能照样弹奏错觉,却莫名有着奇迹般温暖安抚力量。原本因为这场变故而心生不满客人,神色也都不觉渐渐缓和。
男孩哭声渐渐小,缩在妈妈怀里,怔怔地望着坐在钢琴前青年。
梁轩逸眼里也带着未及散去欣然暖色,正要朝他张开手臂,那个身影却像是对轰鸣掌声无所觉,已经起身望向他,眼里带着温和专注征询。
他都听不到。
心口蓦地缩紧,梁轩逸呼吸微滞,忽然上前步,将眼前单薄身体用力拥进怀里。
掌声,称赞,感谢——他甚至连自己作品都听不到。
钢琴弹奏很耗费体力,青年身上单薄衣物已经湿透,忽然被他这样用力
男孩睁大眼睛,怔怔望着那些神奇黑白琴键,眸底渐渐亮起光芒。
上个世界得到特效【百分百击中目标】,在艺术类能力上也有相当程度加成,曲子里所有情绪,都能完整地直接传递到听众内心。
苏时浅笑着拍拍他脑袋,将手收回,曲调忽然更加丰富多变。
他听不见,却能看得到。
宫徵羽有着极为罕见联觉症,指尖编织不止是旋律,也是副五彩斑斓画卷。
梁轩逸目光微凝,落在弹奏着黑白琴键修长指尖上。
这是首他完全陌生曲子,却在第次听到时候,就不由自主地被拉入个新世界。
温醇柔和音符从琴键下流淌而出,清晨金色阳光,飞鸟绒羽从天而降,蜻蜓陪着风起滑翔,然后夜色宁静,遍野星光。
于是安静下来,回到最熟悉和温暖地方,梦里点缀着亮色,花从心底开出来。
心底疲惫忽然像是寻到可以安放角落,整个身体都忽然变得轻松起来,人们安静地聆听着,脸上不觉显出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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