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人睡觉……不老实。”
他话音还不及落下,初出茅庐小艺人就轻轻软软地开口打断,目光落在脚尖上,硬着头皮学着人家样子耍大牌:“晚上空调开得可低,没人看着就——就不听话,想吃东西就吃东西,想出去玩就出去玩……”
陆云生尽力想着过分行径,股脑说出来,心里依然盘踞着淡淡遗憾。
都这久,怎还没有狗仔抓拍到照片呢?
顾寒山替他把最后件戏服脱下来,拿干毛巾细细替陆云生压着颈间薄汗,边柔声逗他:“等上戏去问问准不准外流,要是能话,到时候就多拍两张照片,准保能把粉丝都迷得晕头转向……”
小孩儿面皮薄,三两句就被他夸得脸红,眼里不知来由隐隐怅然彻底散净,心扎在他肩头装着鸵鸟。
顾寒山眼里带笑,不紧不慢地打住话头,抱着人放在沙发上吹凉,自己去还戏服。
在片场走那多遍戏,又被导演连训带骂急出身汗,陆云生里面衣物已经彻底湿透,纯白衬衫贴在身上,轻易就勾勒出流畅而不显眼肌肉线条。
这样显然是不能走出去,更衣间里空调太凉,顾寒山脱自己防晒衣给他穿上,把人揽在怀里,握手腕认认真真替他挽着袖口:“导演给两张房卡……”
其实已经没那害怕。
即使耳边声音再严厉、再嘈杂,集中到自己身上目光再多,他也能很好地应对,不会跳上房顶逃跑,也不会因为过度紧张不小心把片场拆掉。
他已经是个很坚强大人,不会再因为叱骂、嘲讽和指责,就随随便便掉眼泪。
只是忽然被人站出来维护时候——心跳依然快得让他几乎发抖。
明明挨骂最多只是影响状态,还没那难受,甚至觉得咬咬牙就能挺过去。可看着那道身影拦在自己身前,寸步不退地说着不肯妥协话,胸口积攒所有酸楚就止都止不住地往外冒。
陆云生脸上才稍稍降温,闻声抬头,眼底光芒仍眩:“那……多出来当储物间?”
顾寒山哑然,屈指在他鼻尖碰,拧开保温杯里准备好凉茶给他喝:“外人看着呢,咱们两个要是睡间房,说不定哪天就被人曝光——小心些总是没错。”
就曝光呀……
小小念头在心头雀跃瞬,陆云生抿抿唇角,牵着他手抬头,难得固执地摇摇头。
顾寒山摸摸他脸颊,俯身柔声哄他:“早就去找你,等你睡再出来。只要有进有出,叫人看见也有说法——”
就像是件早已克服事情,它本身其实都已经没那可怕,个人也能好好应对。不讲道理护持身影却依然像是穿透层层时光,回到早已模糊记忆里,张开手臂拦在那个蜷在墙角小小身影前面,护着他谁都不准碰,谁也不能欺负。
然后那个小小身影被牵着手站起来,朝他高高兴兴挥手,蹦跳,身形融进耀眼太阳光里。
就好像这多年来,心里始终隐隐约约存着那个结,忽然就彻彻底底地散开。
他只是依然忍不住地为这件事本身而高兴。
“今天演特别好,比见过别人演得都好……台词到位,身上也有戏,等上镜头定更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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