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史中丞不料他这等事竟也做得毫不避人,愣愣听到最后,不由怒从心中起:“下官神清智明!王爷——”
“送客。”
萧朔道:“这副棋子,送给中丞。”
“小侯爷受侍卫司私刑,伤在脏腑。御史台尽力调理,众目睽睽,收效甚微!”
御史中丞还想求见云琅,被连人带棋往门外推搡,奋力挣扎:“下官受小侯爷大恩,冒死言,别无他意!王爷不必忌惮下官立场——”
萧朔放下棋子,按按额角。
“他用你手。”萧朔道:“写血书。”
御史中丞坦坦荡荡:“是。”
萧朔:“让你去殿前撞柱死谏。”
御史中丞问心无愧:“是。”
御史中丞愣愣:“什?”
萧朔看他半晌,笑声。
昔日对弈,云琅棋力便远胜于他,行事向来步步缜密。他已足够提防,却没想到云琅能布局到这远。
困在府中,还能叫御史中丞来编故事求情。
若是不多此举,连写血书这等故事都编出来,说不定当真能唬弄过他。
哪怕稍微动,都会被强弓硬弩瞬息穿喉。
“小侯爷写封血书。”
御史中丞深吸口气:“与下官说……”
御史中丞:“他若真死在牢中,就叫下官去殿前撞柱死谏。”
室内愈静,落针可闻。
老主簿小心跟上去:“王爷……可还要探查百
,视线落在他身上。
“问到第二日。”御史中丞道,“小侯爷和下官要三样东西。”
萧朔:“什?”
御史中丞:“毒酒,宝剑,三尺白绫。”
烛火跳,屋内静静。
萧朔原本也并不在意他立场:“病因不清,本王怕传上。”
“……”御史中丞气得手脚发抖,来不及说话,已被人请出门。
文人怒,祢衡击鼓。人已被拖得远,还能听见遥遥传来捶柱怒斥声。
王府不见人不迎客,老主簿这些年不曾见过此等阵仗,有些迟疑:“王爷……”
萧朔起身,走到窗前。
萧朔坐阵:“来人。”
王府主簿就在门外候着,小跑进来,跪下听命。
“今日起,继续探听朝野消息。”
萧朔道:“近几年入朝为官,身份来路,多查查……”
萧朔抬头:“神智。”
“他写血书。”
萧朔昨夜看得清楚,除腕间血痕,并没见云琅手上有伤,不动声色落子:“哪只手?”
御史中丞:“下官手。”
萧朔:“……”
御史中丞正气凛然,昂首抬头。
萧朔拈着棋子,视线落在窗外。
几个玄铁卫沉默对视,又垂下视线,人上前,替御史中丞看座。
“京城安宁久,禁军多年没打过仗。”
御史中丞敛衣落座:“那些人是暗中来,怕圣上知道,怕犯人身死交不差,又心虚胆怯……”
萧朔静坐良久,忽然出声:“哪只手?”
玄铁卫立在窗前,胸口起伏目眦欲裂。
“下官常恨登科太晚,入朝之时,同戎狄和谈已毕,战火已熄。”
御史中丞抬手,又落子:“那日,下官终见少将军风姿。”
幽暗天牢,云琅靠在干草堆里,身前是那三样要命物事。
神色平淡,偏偏带身叫人不寒而栗凌厉气势,沙场铁血淬出身冷冽锋芒,叫天牢都像是变成中军营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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