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与先帝君臣对饮,席间酒酣处,蔡补之拍案眉飞,兴致勃勃说起自己两个学生。
可定家国,可镇河山。
参知政事压下无数念头,起身礼,扯着学生与送上门开封尹匆匆出门,离酒楼,路备车回相府。
云琅送人出门,呼口气,扯扯嘴角,心力松下来。
今日事大,他始终凝神应对,此时口气松,才察觉到体内压不住泛上来倦意。
参知政事握茶碗,看向萧朔:“今日问,你果真无意――”
“无意。”萧朔道,“整肃朝堂,清明社稷,会做完再去卖酒。”
参知政事已经听遍云琅宏愿,眼看如今琰王竟也能将这些东西坦然混在起说,阵头疼,按按额角:“……罢。”
变法定规,裁撤冗政,云琅与商恪说得已很清楚。
倘若能叫朝堂秩序完备、律法周全,由上至下自会运转,治不听君,民不从官,处处依法而行,不需代代明君。
云琅愿意化作冤魂,那也很好。
做个厉鬼朝夕相伴,少将军想吓唬谁,便起将脑袋藏,扯出舌头浑身是血地倒挂在人家门口。
“大理寺之事,意已决。”
萧朔握着云琅微凉手,看向参知政事:“二人临走前,会将大理寺明暗枝蔓铲除干净,至于后来人,劳大人师徒费心。”
参知政事看着他,眼底瞬复杂,没有立时应声。
没有要顺势松手意思,卫准怔片刻,迟疑抬头。
商恪静垂着视线,只手扶着他手臂,眼底看不出半分神色,骨节绷得泛白。
参知政事找半晌,没看见半只茶杯,只得接萧朔倒碗茶,抿过两口,叹声搁在桌边。
……
云琅仁至义尽,不再多管,向背后拢着手臂靠靠,又瞄眼萧小王爷。
腕间骨节仍隐隐酸疼,却已比起初好太多,不必再费心强忍。
云琅叮叮当当晃晃铁链,总算有闲暇,同萧朔翻旧账:
“老夫原本只想换个干净些朝堂,没有结党营私、乌烟瘴气。”
参知政事苦笑:“你们两个……弄出来多大个差事。”
“是难些,为后世计,相爷与商兄只管放手施为。”
云琅笑笑:“山河社稷,们两个来镇。”
参知政事心底震,迎上云琅眼底朗净明彻,终归无话。
襄王兵败当晚,大理寺卿便已被侍卫司暗兵营处置干净,再掀不起风浪。
可这些年来,大理寺仗着皇上纵容,*员吏衙盘根错节,与朝中勾连无数,人人徇私个个舞弊,亟待处置又岂止个替襄王卖命多年大理寺卿。
琰王如今有力挽狂澜、平叛定国大功,在朝中没有亲故,不受掣肘。要剿净乌烟瘴气连根烂透大理寺,无疑是最合适人选。
只是……雷霆手段,两面皆是透血利刃。
“要剿除大理寺枝蔓勾连,大半个朝堂都要动荡,树敌无数。”
多说多错,今日怕是来戳小王爷心。
云琅咳下,握住萧朔手,挨个手指慢慢捏遍,在他手心慢慢写着个“鬼”字。
萧朔垂眸,将他那只手拢在掌心,温声道:“求之不得。”
云琅不想让他知道事,他都可以不知道。少将军将这片心留给他,他珍之重之,不受无益之事纠缠烦搅。
不化清风,不慕明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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