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朔点点头,缓声道:“所以你也总要容缓口气,做些喜欢事。”
云琅怔,看着萧朔无波无澜平静神色,心底按不住地牵扯着,慢慢回握住萧朔手。
临近边塞,又是萧条空旷军镇,饭菜做得分量十足。
大盆炒茭白、两只涂满蜂蜜兔腿,盘热腾腾蒸饼,几乎已将桌子挤得满满当当。
萧朔单手持竹筷,有条不紊将蒸得雪白绵软蒸饼分开些,细致夹撕下来肥嫩兔腿肉,又添些炒得脆嫩茭白。
“说错。”萧朔改口,“重伤里逃生。”
云琅:“……
“轻伤——”
萧朔从善如流,再改口:“擦破皮里逃生。”
云琅绷半晌,终归绷不住乐出来,黑白分明甩他把眼刀:“亲兵讲笑话,莫非是小王爷言传身教?”
云琅手指仍冰冷,叫他握着,微微发僵。
依旧是丝毫不曾放松、勒缰持枪才有力度。
“确事先不知道,会有塌方山洪。”
萧朔低声说句,将云琅手握住,放缓力道慢慢揉搓:“此事突然,你既非能掐会算,也不曾常年研读地利水经,如何能事先算出来?”
云琅手在他掌心微微屈下,偏偏头,没出声。
后:“不舒服?”
“没事。”云琅呼口气,“有点累,歇歇就好。”
萧朔凝注他阵,朝送来热水小二颔下首,拿过搭在盆上干净布巾,沾热水拧干,替云琅拭过额间。
整天纵马奔驰,本就极耗体力。云琅原本已有些晃神,叫温热布巾烫,伸手去接:“自己——”
“只管歇着。”
两人已净过手,萧朔夹好张蒸饼,递过去。
云琅笑笑:“怎连这个也……”
汴梁多风雅,食不厌精脍不厌细,样吃食能做出百种精巧花样。
张蒸饼囫囵夹满肉菜,热腾腾吃下去,痛快淋漓省时省事,是军中才有粗犷吃法。
叫开酒楼景王看,定然要痛
“是。”萧朔坦然受功,“你亲兵与交易,教他们哄你开心,他们便与讲你在北疆旧事。”
云琅张张嘴,愕然瞪圆眼睛。
他万万想不到萧小王爷带着身冷冽煞气同人做交易、教人讲笑话是个什情形,更想不明白萧朔究竟哪儿来这些工夫,竟还能在繁忙公事里挤出时间来听这个。
“记得——”
云琅心情复杂:“出来之前,咱们依稀仿佛是在谋朝篡位……”
萧朔看他睫根轻颤,心知此事在云琅心底远没过去,缓声道:“此番能脱险,多亏你数年前便叫养马,借你运气,才逢凶化吉。”
云琅失笑:“什歪理……”
“如何是歪理?”
萧朔道:“次次逢凶化吉,死里逃生,皆是因为你。”
云琅阖着眼,俊秀眼尾绷得微微悸。
萧朔缓声:“有。”
云琅肩背微微颤,像是叫他哪个字无声戳心,扯扯嘴角,闭上眼睛向后靠靠。
大堂里吃菜饮酒人不少,乱哄哄热闹成团。
亲兵自从进客栈,就自觉散落在他们这桌四周,看起来坐得随意,其实已将角落这处围得密不透风,进退动静都能及时应对。
萧朔握着温热布巾,慢慢替云琅擦过脸,又在盆里浸过,将掌心手背也仔细擦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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