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不得萧朔那时不尽然清楚朝中情形,原来不只是因为罂粟毒拔除凶险,伤及心神。
云琅南下寻茶晶,几番凶险,没能寻到治头风良药,却意外得块价值连城
萧朔拢住云琅那只手:“先帝后来派人去,精细着养那匹马九个月,将小马驹带回京城教养,训成战马……”
“现在正在客栈马厩里,抢你们家老黑草料和豆饼。”
云琅嗓子哑不成,扯下嘴角:“小王爷,你这些年到底做多少事?”
萧朔没有回答,静刻,摸摸云琅发顶:“马骨埋在云中郡,有个小墓,你若想看,到时带你去。”
云琅压下眼底潮热,侧过头,深吸口气枕在软枕上。
萧朔轻声道:“它已是匹老马,你不想叫它最后那几年,是在颠沛流离、杀机四伏逃亡路上。”
云琅在他怀间绷绷,将胸口滞住口气慢慢呼出来。
“那匹马是端王叔给。”
云琅笑笑:“端王叔说,大军打仗放风筝,说不定什时候就跑迷路,老马识途,跑丢还能把带回来。”
云琅还记得自己卖马那日,他在布巾下阖眼,畏寒似向萧朔肩上靠靠:“想将它拉出北疆,拉到个水草丰厚人也富庶地方卖,可它长在朔方军,死也不肯走。那匹马已很老,又受过好几次伤,走不远路,最多再活半年……”
思索等打完仗,要不要弄回去十桶八桶烧刀子给小王爷壮胆,叫萧朔掌心暖意密不透风裹着,脑海里无数念头却反倒点点空。
云琅躺在榻上,在心底庆幸有布巾遮着,闭闭眼睛。
“方才严离说起,金沙滩战。”
萧朔按着他肩头箭疤,轻声道:“你为救父王九死生,落这处伤,却只回来同炫耀,说你也终于有个疤,叫看威风不威风。”
云琅含混嘴硬:“好歹与端王叔也是未曾结拜忘年交……”
他卖马时,来是想给那匹犟脾气老马寻个安稳归处,免得跟着自己颠沛遭罪。二来……也是因为他急着往南边赶。
京城来商贩在酒楼聊天,小道消息真真假假。人人说京中那位琰王命太不好,前两年失父母怙恃,便直多病体弱,今年竟又得头风。
晓惊夜悸,病势沉重,说不定什时候便要没命,就只有南疆茶晶能治。
云琅在布巾下闭眼睛,将那口气长长呼出来。
头风是谣传……那时萧朔,才刚刚拔罂粟毒,正该慢慢调理好生将养。
萧朔静刻,慢慢道:“它又活九个月,活得很好,老当益壮,生匹很壮实小马驹。”
云琅悸,倏而抬头。
他像是想要摘下蒙眼布巾,手臂动下,才察觉腕间被衣带缚着,又慢慢落回去。
“马是先帝派人去买。”
萧朔轻声:“原想带回京城,送到琰王府上去养,却没能成。”
“……”
萧朔静静,不与他计较:“你当初给严离那十两银子,严离说是你卖马换来。”
萧朔向下慢慢顺抚,将人护进胸口,唇贴在云琅眉心,缓声道:“知道,你并非要卖那匹马。”
云琅呼吸微摒,轻轻打个颤,勉强扯扯嘴角:“你怎连这个也知道?”
“你将它卖,是怕它要跟你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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