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澹继续宽慰道:“你上次说,你第次去酒吧里,喝杯叫做‘血腥玛丽’鸡尾酒。”
陶清风想到那杯番茄汁和芹菜,道:“有故事吗?”
严澹说:“西方历史中,有很多叫玛丽女人。其中有个叫玛丽,是法国最后任封建帝王路易十六王后。她被法国大g,m送上断头台,在她临死前,她不小心踩到刽子手脚,她于是留下临死前最后句话:对不起,你知道,不是故意。”
陶清风若有所思地望着严澹,不知道他说意思是不是自己理解那样。
严澹继续道:“金碧辉煌凡尔赛宫,奢靡贵族上流生活,玛丽王后热衷于舞会、下午茶,她本人也被教育成非常合格贵族女子,心地善良又天真可爱。如果是‘见其生不忍其死’圣人记载里,连羊羔哀鸣都不忍杀生,自然也舍不得杀掉这水晶玻璃般人。可她还是得死。和她本人有没有作恶,是没有关系。”
陶清风道:“要演受新文化运动影响进步青年。”
严澹听后先是错愕,随即露出丝忧色,叹口气,指指椅子,坐在陶清风对面。
“对你来说,估计是很难。不过你不妨想想,古来圣贤对他们自己消亡是有自觉。”
陶清风沉道:“人固有死。这是太史公说,但他们消亡和他们道统消亡是两回事。”
严澹和煦地又给他砌杯浓茶,说:“任何事件,都要放在那个时代背景下去理解……广川,那是民族存亡关头。有亡国灭族之患。新文化运动,是当时特定历史时期经济、政治、思想文化诸因素综合作用产物。”
陶清风叹道:“必须死吗?”
“必须死。死是她身上折射阶级意志。她不是作为‘个人’而死去,而是作为‘象征符号’而死去。”严澹道,“儒学道统圣贤没有错,温润教化人心学识也没有错。就跟山没有错,海也没有错。但是沧海桑田会改变,山崩海阻会消亡。”
陶清风眼中蕴着水汽,喝酒都未浮现熏意,但此刻他眼神渐渐朦胧下去,低道:“大概有些明白。”
陶清风点头道:“正是因为能理解新文化运动必要,才更觉得难过……学四书十三经,作策论文章,考举取仕。都是因为真相信儒学是治国、经世、济民之道。可如今回看那切,竟然是废墟,是枷锁,是……吃人礼教?”
严澹说:“你如果学辩证法,就不会这难过。传统文化是要分为二来看,在化育人心、教人向善、传授生活智慧方面,是很有积极意义。但它为统治者捆绑服务那些部分——还记得“厉儒”吗——就是应该扬弃。”
陶清风惘色略消解些,却依然低沉道:“没有这温和。”
严澹愣愣,明白过来,道:“你指是彻底否定国学传统吧。那也要放到特定历史背景下去理解。那个年代是要破而后立,在社会形态、经济方式、思想精神上,都要来场‘g,m’,文化上自然也不例外。‘g,m’无可避免要破坏很多东西,所以流血和疼痛都是无法避免。”
陶清风依然沉默无言,然而在那心房阵阵隐痛中,他逐渐能理解那个时代隐藏在每本书背后,贯彻逻辑密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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