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越是如此,容斐越是不安。
“这什药?怎闻起来这臭呢?”容斐端起药碗闻闻,就觉着自己要完,“酸臭酸臭,跟几个月没洗酸袜子似……你尝尝。”
容少爷抱怨着,往嘴里灌口,然后就着残留药汤味,去堵顾惊寒嘴。
不过眼睛看不见,就让容少爷个强吻偏方向,落到顾惊寒脸上。
手指钳住容少爷下巴往上抬抬,顾惊寒垂眼问:“苦吗?”
容斐攥住顾惊寒手腕:“给甜甜?”
他面容没有苍老,但头发白,气息也开始如将死之人般变弱,使得他整个人显出股苍老感觉。不然单看容貌,任谁也不会认为他年纪很大。
但他确实是老,快要死。
“偷得浮生半日闲,也不错。”顾惊寒道。
老大夫也知道不能太过干涉人家家事,他对这些事也看得开,便依照顾惊寒意思写滋补药方。
抓药回来,顾惊寒便开始煎药。
“都已经按你话说,可以吧?没看出他这病究竟怎回事,你还真要让开药?既然没法治,那不如就想开点……”
“他只是暂时目盲,”顾惊寒打断他,神色冷如数九寒冬,嗓音微哑,“七天后会好。”
老大夫怔,正要开口追问,却听顾惊寒又道:“开副调养身子药……对肾好。”
“对肾好?”老大夫茫然,“那小伙子才二十出头,肾好得不能再好,还要怎好?床上纵欲几天几夜还能爬下来?”
本来这话就是老大夫夸张讽刺,随口说,却没想到下刻就听见对面那个脸清冷无欲人平静地回句:“嗯,就要这样。”
“好。”
在嘴里喊口清甜米汤,顾惊寒吻进容斐口中,将那酸苦药味尽数洗净,只留甘爽。
容少爷发现,眼睛看不见其实也是有好处。
要说从前,顾惊寒对他自然是纵容,但绝没有到如今这般,给穿衣服给喂饭,陪吃陪喝陪聊□□,就差上茅房还给他扶鸟。
百依百顺也不过如此。
厨房外廊下摆把躺椅,顾惊寒在厨房里面煎药,容斐便坐到躺椅上,如以前般像个大爷似翘着腿,喝着暖呼呼茶。
看不到花花世界精彩,容少爷就开始回忆自己过往精彩,从小时候上山下河掏鸟窝,到长大走马斗鸡打群架。
他边回忆边和顾惊寒分享,讲得绘声绘色,神采飞扬。
偶尔讲得嗓子干,顾惊寒就适时过来递给他杯茶水。
那药味从半掀开厚布帘子里飘出来,熏得容斐绞块湿帕子蒙鼻子。
老大夫恍惚下,瞠目结舌。
联想下方才这人和那个失明小伙子对话和动作,老大夫阅尽世事,脑子转便明白是怎回事。
他有些艰难地张张嘴,看看顾惊寒,话在嘴里转半晌,才叹出口气:“龙阳之好于世不容。但眼下这世道乱成这样,只要不是出格得太厉害,便还好……只是别怪老头子多嘴,你们这年纪差得太大些吧,你头发都白,他还是年轻力壮……”
这种身边事、身边人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自己时日无多感觉,究竟是种怎样感觉呢?
从案上镜子里看到自己花白发丝,顾惊寒眼神无波无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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