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大晋姓陆,但今次这除夕宴是姓赵钱孙李,还是姓楚,却好似不那分明。
陆御史有些惊骇又有些疑惑地看着楚云声微垂手,无法判断那是否是双执棋人手,便只能喉头动动,双唇哆嗦地挤出两字:“——逆、贼!”
正有凛风来,呼地下撞开不甚严实太极殿偏窗。
突降大雪冷酷地卷进来,殿内烛火忽惶惶然起来。
缭乱光与影刮着楚云声冷然沉静眉眼,使得他神情充满晦暗不明错杂和诡谲。
随着他步伐,长年悬挂在他腰间那柄奉天剑坠玉剑穗也缓慢地晃起来。他走到陆御史面前,剑柄几乎要戳在陆御史额头上。
有大臣屏住气息,更加小心地佝偻住身子。
“先帝将这大晋与陛下交予本王照顾,十年来,本王称不上殚精竭虑,但说得上勉强尽心。”楚云声眼神沉冷,面容平静,半点不避讳口中有些大逆不道狂言,“但归根结底,这大晋姓陆。不姓楚云声楚,也不姓诸位大人赵钱孙李。”
赵家主捏着酒杯手顿,旁边矮胖钱家主微眯小眼睛裂开道缝隙。
“所以,不管本王做什,讨不讨得诸位喜欢,只要陛下没说句不是,也就轮不上诸位来在这里威逼请命。”
腾小半月,动些小地方,哪里谈得上是变法?”
大臣冷然道:“陛下,官制与盐铁制度俱改,明里暗里也不止这两样,如此岂能不是变法?最可笑便是这变法全是人之意,议事堂上下等到事出才知晓,陛下您贵为国之君,竟也不晓此事……”
这大臣话音顿,从喉咙里挤出后半句:“若说只手遮天……也莫过于此啊!”
最后几字说得诛心。
陆凤楼唇角笑意慢慢敛,盯那大臣片刻,又看向身旁楚云声。
他平静地看着陆御史,手指按在剑柄上:“陆大人不是逆贼。但陆大人二十年前于穷乡僻壤杀妻害子,只为娶赵家旁支六小姐为正妻,可也算不得什好人。”
陆御史苍老黄浊双眼蓦
楚云声垂眼看着近在咫尺陆御史,冷声道:“看不惯,就上谏,谏不得,就撞柱,就离朝。早便流传这大晋上下是本王言堂,如今本王坐实,诸位又该当如何?”
“那便真让陛下道旨意……斩本王?”
陆御史额上冷汗倏地便布满鬓角。
陆御史和楚云声对视着,忽然觉着世家计划兴许已然出偏差。
眼前这做派嚣张到堪称疯癫摄政王,眼底却静得令人发慌。他口中说着挟天子以令诸侯大逆不道,但眼里却没有权势味道。
楚云声还在慢条斯理地吃着小皇帝夹羊肉,等到肉吃完,又不紧不慢地啜口茶,才看向底下又跪半数文武百官。
粗眼看出跪着*员身份职务,又与他们背后势力对对号,楚云声便清楚地在他们身上理出条线来。
里头有文官,也有武将,有勋贵,也有寒门。世家和将门穿上同条裤子,想要先拿他祭刀。
不管今日陆凤楼出没出现在这除夕宴上,这局都设定。区别只在于要不要做挟持帝王这份文章,要不要将波澜撕到脸上。
楚云声掀袍站起身来,走下玉阶:“陛下好耐心,与他们说道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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