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路上
身影终于都消失不见，夜色褪去，泛白天际卷上猩红霞，如无数流
有
只手按在无厌肩头。
“臭小子，看得懂吗？”
虚衍声音响在耳畔：“为师小时候也不懂……那时候，有人说世上最复杂，是道。因为苦寻不得，因为虚渺难悟。可如今为师觉得，最复杂，该是人。”
“你当初说得对。”
慢慢松开无厌肩，虚衍手持禅杖，向上走去，似叹似笑：“这修真界，没那
多好心肠，也没那多冷心肝。”
老妇仰起脸。
“真是好大场雨啊。”
层叠云雾洇透血色。
无厌站在仙阶上，周遭风和着雨，凛冽中带着无边萧瑟凄惶。
道道身影来到他身边，又与他擦身而过。有劫数怒目瞪他，也有长辈和蔼笑。劫界英灵执着向前，灵界大乘拾级而上。
“散仙陨落，苍天泣血。”
紫衣大乘感受着砸在身上仙血，鼻息间闻到
股荡涤身心清香，“他竟用这样法子让那些人走上仙路……”
昆仑山间血雨如雾，灵界修士俱都睁大眼，竟无人发出声响。
他们不是大乘，听不到林空鱼于仙路上话语，也看不懂劫界之人所为。但在散仙之血抛洒天穹，染遍世间之时，他们同样看到无厌身前无数道残破台阶。
仙路，真断。
下，渺小至极。
云烟万重，天地无边。
他站在天上，闭闭眼，复杂面色渐渐恢复平静。
“身散仙血，也曾历经九重天劫煎熬，也曾有心魔业火炙烤……”
他忽而朗声笑，慢慢抬起手，“今日，罪人清源……凝大道条，以补仙路，孽债万千，不求回头！”
“下去吧，你还小。”
那声音虚虚渺渺，渐渐被云层遮盖。
无厌伸出去拦手什也没碰到，要收回时，又沾层不知何处散来星尘，便如骨灰般，黯淡死沉。
天地同寂。
也不知过多久。
修行千年万年得来道，条条溃散在残破仙阶前。数人倾尽生，却难补阶，区区百步，犹如天堑。
仙路缓慢凝实。
无厌仰望着他们，看他们或怒或笑，或叹或骂，有人目露后悔，有人眼含退怯，但却无人后退，无人犹豫。
点点道光与道果飞出，如繁星铺满夜空，浩大盛极。
又如无数沙砾尘埃，堆砌着，修补着道道仙阶。
“你最喜欢变着二八少女模样。”
药圣谷药圣看向玲珑阁老妇，低声道，“但
们都是大乘，不是小孩子，怎还能让大人挡在前面呢？”
“走吧，老头子扶着点你……”
药圣搀老妇下，却被老妇反拍下胳膊：“身药臭……”
说着，却没推开，两人相携，沐浴着这场血雨走向天空，“们做多少年缩头乌龟，如今，就莫要再让小辈看不起。”
狠狠掌拍在眉心，果断决绝。
何九生苍老身影霍然散，便如道青烟般，裹着枚奇异青色果实，飞射而出。
与此同时，深沉夜空突然落下淅淅沥沥淡色鲜血，从天落地，万物同泣，无声无息。
血雨骤降，滴滴砸在看似虚幻仙路上，慢慢凝实。
那些劫数与英灵无人带领，沉默着踏上这条血路，步步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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