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雪宁目光从她面上,移到她腕上,面上却越发恍惚。
还是棠儿反应极快,看出情况不对,连忙上来先将香囊接:“给便好。”
另头廊上,传来杂乱脚步声,还有几个婆子厉声呼喝:“个人都看不好!关起来还能叫她跑!又是这样重要日子,出事你们吃不兜着走!快,快去找!”
尤芳吟听哪里还敢多留?
她忙给姜雪宁欠身行个礼,便提起裙角,朝着另头奔去,道中那蔓出花枝划破她袖子和手背,也不敢停留。
系在腰上绣锦香囊掉在地上。
姜雪宁站着没动,只看着她。
尤芳吟才从柴房里逃出来,只想去见见病重将去姨娘,就怕连最后面都见不着,可眼下却偏偏撞人,急得眼底直掉泪。
她连忙弯腰去捡那香囊。
可眼泪掉下来却打湿香囊上那针脚密密白牡丹。
好在今日来赴宴人竟然不少。
旧日清冷门前此刻也称得上是车水马龙,不断有人带着满面笑容相互招呼着,往门里进,倒让人想伯府是不是又要得势。
姜雪宁上世听尤芳吟讲过,是很清楚清远伯府现在状况,刚下车时瞧见周遭这热闹景象,险些以为是自己来错地方,抬起头来再三看那匾额才确信确是伯府。
她心里奇怪,可也不好多问。
把帖子递,下人便引着她们进府。
雪宁在府中,倒还不知道因为她临时起意决定去赴清远伯府宴,引出来多长串连环反应,也还不知道燕临和沈玠要去。
她想尤芳吟事想得头疼。
昨夜又没睡好,整个白天都浑浑噩噩,没什精神。
孟氏听说她要去清远伯府,而不去诚国公府,竟也没有多过问。
姜雪宁暗想她可能是松口气。
后头婆子们很快发现她踪迹,追过去。
闹嚷嚷阵。
再用手去擦,已是污块。
这时尤芳吟便恨极自己笨手笨脚,也不敢再用自己沾有污迹手去擦,又愧又怕地用双手捧香囊递还给姜雪宁:“芳吟蠢笨,冲撞姑娘还坏您香囊,改日必为姑娘绣只作赔,还求姑娘饶恕!”
她伸出手时,衣袖滑落几分。
露出来截手腕上竟无块好皮,青黑淤紫片,甚至有几道鞭痕。
引路下人看见她都惊呆。
行人从抄手游廊下走过,沿路只闻桂子飘香,菊盏错落,布置得倒是有几分风雅精致。
只是才要进圆门去后园时,斜刺里竟然冲过来道清瘦身影。
袭绿裙有些脏破。
是个梳垂鬟分梢髻却有些蓬乱少女,脸上恓惶,眼睛红红。
姜雪宁时觉得眼熟,心底已是震下。见着她忙慌慌跑过来,尚未来得及分辨,也未来得及躲避,便被她撞下肩膀。
毕竟她要去赴诚国公府宴,带姜雪蕙去端庄贤淑识大体,带她去,性情娇纵顽劣,就不知会惹出什事来。
第二天早,姜雪宁便起来用过粥饭,梳妆打扮,然后登上府里准备好马车,绕过半座皇城,去往清远伯府。
清远伯府坐落在城东。
那片都是勋贵之家。
与诚国公府那高到吓人门楣相比,清远伯府也就门口两座石狮子还有点气势,但门庭之间已显出几分没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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