勇毅侯府家大业大,显赫时,可当年圣上下旨抄家时没有透露出半点风声,甚至前天晚上,侯府上上下下都还在准备着次日燕临冠礼。
所以朝抄家,毫无准备。
所有财产罚没充公,被查个干干净净,人也直接被关进诏狱。即便外面有人在努力地奔走疏通,可钱财方面有所限制
该找个合适时间,和燕临说清楚。
*
回府之后,姜雪宁便叫人把自己东西都搬出来,还叫人去府上账房查近些年来父母给她添置哪些东西。
她自己没有账,但府里是有。
先前因为从她这里偷拿东西受过惩罚众丫鬟婆子吓得瑟瑟发抖,以为二姑娘又要开始翻旧账,连王兴家都吓得面无人色。
姜雪宁没看出来时,尚且还能如常地说自己喜欢或者不喜欢,只以为他是与往日般寻常地询问自己;可看出来之后,却是说自己喜欢不对,直说自己不喜欢也不好。
她跟着他又逛两家店。
最后,终于在第三家卖珠翠头面铺面前停下来,对燕临道:“有些乏。”
燕临抬眸便见她面色确恹恹。
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个人逛得开心,倒忘她明日还要进宫,也忘问她要不要停下来歇歇,时有些内疚:“都怪,又忘。反正以后时间也还不少,等你进宫为公主伴读,也能来找你。今日便早些回去吧,送你。”
从幽篁馆离开后,燕临带着她又逛会儿。
诸如什金银玉器、胭脂香囊,甚至笔墨字画,到处店里,见着几样好,总要问她“喜欢不喜欢”。姜雪宁开始还未察觉出什来,可当她看见燕临又拿柄玉如意起来问她时,她心里便有隐隐知觉。
少年表达向是直白。
然而此刻却显得含蓄。
他这般问她“喜欢不喜欢”时,眼底是含笑,可眼神偏有几分躲闪,倒好像藏着点什怕被她发现般,还有抹不大明显羞涩。
姜雪宁只道:“说过不会再追究你们,这次不关你们事,该搬东西搬东西,该查账查账。”
屋里丫鬟婆子们这才放心。
不会儿好几口箱子便都搬出来。
姜雪宁便对着手上有清单,把自己这些贵重东西都分到两边:边是她自己,基本是府里节礼添置;边是燕临这些年来送,这占大多数。
她自己重新做本账册,记录清楚。
姜雪宁是乘马车出来。
燕临却是骑马,回去时只慢慢跟在她车驾旁边。
她偶尔撩开车帘角,就能看见落日那金红余晖洒落在少年挺拔身影上,高挺鼻梁,含着些微点笑意唇角,连着那微动眼睫都沾上光,回过眸来看她时,又炽烈又耀眼。
但她心底泛开竟是片酸涩。
差不多。
燕临确不想被她知道。
眼见着九月就要过去,掰着手指数马上就是十月,然后便是十月他冠礼。
冠礼过便可谈婚论嫁。
届时就能去姜府提亲,那聘礼单子自然是要提前备下:他想知道宁宁喜欢哪些,不喜欢哪些。若她有喜欢,那等今日过后便悄悄买下来,回头都放进聘礼单子里,想来她见会有小小惊喜。
少年心事藏得实在算不上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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