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雪宁缩脖子,终于反应过来:这可是谢危啊,人打个灯笼走前面,叫她跟,她便跟,不听话不是找死
姜雪宁头皮发麻。
谢危只从身旁那小太监手中接过灯笼,又向他摆手,命他退走,才道:“若是你,才遭人陷害,侥幸逃过命,是万万笑不出来。”
又来教训她。
姜雪宁听出他语气不大好,想自己在这宫中能得欢愉也不过片刻,还不能准许人高兴高兴吗?有心要回敬两句,又想处境本已艰难,若再真得罪他,可是真寸步难行。
是以搭眼帘不说话。
小太监拎在手里灯笼都跟着晃晃,下意识道:“大胆,竟敢冲撞少师大人!”
“……”
姜雪宁抬起头来,就看见谢危立在她面前,似乎也是没想到会有个人从拐角里蹦出来,眼底有刹惊讶,但待看清是她之后,眉头便重重皱起来。
她忽然浑身僵硬。
谢危转头,目光越过她,向着她来那条道看眼。
前面有陈瀛等他。
小太监拎着灯笼垂首。
张遮身影渐渐近。
姜雪宁终究觉得自己要站在原地看太久,落在有心人眼底,难免太露痕迹,便转身往回走。
背过身刹那,笑容便在唇边溢出。
他要退亲。
他不喜欢姚惜。
这样两句话,忽然就从姜雪宁脑海深处浮出来,像是两块石头般砸进她心底,打破她强作平静与镇定,带来无限欢欣与雀跃。
再不需要有什顾忌。
因为是张遮自己不喜欢姚惜,是张遮自己要退亲,而她在这件事上问心无愧,没有使什暗中手段,她仍旧遵守与他上世承诺,不算个坏人。
谢危便提那灯笼往前走,道:“今日在慈宁宫中如何,可有看出是谁要害你?”
姜雪宁有点愣。
谢危转头看她还傻站在原地,眉头便又皱得深些:“你不知道跟上?”
姜雪宁道:“可不走这条路。”
谢危道:“仰止斋同出宫个方向,你走不走?”
那头陈瀛与张遮刚好走到尽头。
不片刻便没身影。
可谢危略略想便知,这时辰才从内宫中出去外臣,除却刑部陈、张二人外不作他想,再看姜雪宁这得意忘形模样,哪里像是才遭人陷害、躲过劫?
姜雪宁莫名有点发怵,慢慢站直身子,好像刚才那个步跳到人面前不是她样,恭敬地欠身,向谢危行礼:“谢先生好。”
谢危静静看着她:“便这般高兴吗?”
尽管今夜短短几个时辰之内已遭逢场几乎涉及生死危难,可在这难得安静里,她竟暂时不愿去多想,只想纯粹地浸在这种欢喜里,哪怕只有点,也只有短短片刻。
连着脚步都不由轻快。
在转过前面岔路拐角时候,她终于没忍住起分玩心,往前跳步。
“呀!”
拐角那边忽然传来惊吓声。
姜雪宁心跳快极。
张遮说完这二字后,便又道声“多谢”,声“告辞”,转身沿着那长长宫道去。
天上明月发暗。
星光却因此璀璨。
明明这为夜色笼罩深宫里处处都是不可测危机,可姜雪宁却觉得满天光华都披在他身上,而她竟无比地想要化作其中道,为他照亮崎岖归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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