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姜雪宁知道什叫“食不下咽”。
谢危别话也不说,只在沏茶间隙问她前些日学过文,随口考校下学问。
待壶茶过四泡,便又叫她练琴去。
他自己却不再做什,坐回书案前,盯着那封奏折上朱批,看许久。
大半个时辰后,他对姜雪宁道:“态度虽是有,底子却还太薄。人常言勤能补拙,算不上全对,可也不能说错。今日便到这里,回去之后勿要松懈。从明日开始,应文法也要考校,还是这时辰到偏殿来。”
她赶紧埋头,细嚼慢咽。
桃片糕那松软用料慢慢在口中化开,若忽略那过于甜腻口感,倒也算得上是精致,吃两片垫垫肚子、充充饥倒是足够。
在谢危面前,姜雪宁不敢嘴叼。
她吃片,又拿片。
谢危看她眉眼,却是终于察觉到点什,问:“御膳房做点心,不好吃?”
这可绝不是为吃。
谢危叫她过去喝茶,她怎能不从命?
姜雪宁道声“多谢先生”,坐在茶桌前面,便看谢危眼,默默伸出只爪子,从那小碟中拿起薄薄瓣桃片糕来,啃口。
“……”
糕点入口那刻,她动作忽地顿。
神用功。
也就是说,饿着正好。
不过宁二是来学琴,方才弹得也不错,该是用心,且这样年纪小姑娘正长个儿,他便发慈悲,把书案角上那放着食盒打开。
里头顶格放着小碟桃片糕。
谢危将其端出来,搁在茶桌边上,然后面将水壶放到炉上烧着,面唤姜雪宁:“过来喝茶。”
姜雪宁终于松口气,起身答应。
然后才拜别谢危,带着几分小心地赶紧从偏殿退出去,溜得远。
谢危却是在这偏殿
姜雪宁连忙摇头。
谢危目光从她身上落到那碟桃片糕上。这偏殿里特为他准备点心,他甚少用过,此刻只拿起片来咬上小口,糕点到舌尖时,眉梢便轻轻挑下。
姜雪宁不知为何心慌极。
她连头都不敢抬起。
谢危慢慢将那片没吃完桃片糕放下,静静地看她许久,直到听得旁边水烧滚,才移开目光,提水起来浇过茶具,慢条斯理地开始沏茶。
面上原本带着点隐约窃喜也有微微僵。
谢危初时也没在意,正拿茶匙从茶罐里拨茶出来,抬头看眼,道:“怎?”
姜雪宁反应过来,立刻摇头:“没事。”
不过是跟想不样罢。
可停下来只要用脑子想想都知道,如今谢危是什身份,眼下又是什地方,哪儿能指望吃到某种味道?最好还是不要泄露端倪,否则叫他看出来,想起当年那些事儿,天知道是不是个动念又起杀心。
自他打开那食盒,姜雪宁目光便跟着他转,几乎落在那小碟桃片糕上扯不开。
腹内空空,心里痒痒。
听见他叫自己喝茶,她脑袋里第个冒出来念头是:不能去。谢危是先生,她是学生,要有尊卑;她听过谢危当年大逆不道之言,知道谢危不为人知秘密,谢危是有动过念头要杀她灭口。万茶里有毒呢?
可那小碟桃片糕就摆在那儿。
姜雪宁终究还是不大受得住那点隐秘诱惑,起身来挪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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